从陈立业家里跑出来,李春秋叫了辆黄包车。他铁青着脸坐在车上,神情有着前所未有的严峻。
他觉得自己的心像被冰水浇过一般,透心凉。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打从自己来到哈尔滨的第一天起,就一直被人监视。
陈立业到底是什么人?如果是共产党,为什么对他迟迟不动手?难道是保密局,或者是党通局?他到底想干什么?魏一平对此又知道多少?
李春秋心里有太多的疑问,这些他猜不透的事情搅得他惶恐不安。不能再等了,他必须立刻找魏一平问个明白。
带着这些疑问,李春秋往魏一平的住所赶去。
等在市公安局门口的赵冬梅没等来李春秋,却被门岗的卫兵带进了高阳的办公室。她笔直地坐在沙发上,不卑不亢。
她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但她始终没喝。
高阳坐在她的对面,削着一个苹果,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苹果上:“你知道他有太太吧?”
“知道。”赵冬梅轻轻地说。
“他也有孩子。”
“知道。”
高阳抬头看了看她,问道:“他跟你之间有承诺?”
“没有。”赵冬梅目光平静。
高阳把手里削好的苹果递给她,看见赵冬梅有些犹豫,他把手又往前伸了伸,直至她接住并道谢。
高阳把水果刀收起来,说:“感情就像一把锋利的刀子,尤其是在你这样的年龄,很容易割伤自己。我也曾经在像你这样年轻的时候,经历过一段说不上是好还是坏的感情。结局很可惜,不过也算是给我上了一课。”
赵冬梅一言不发地听他说着。
“你是一个非常出色的姑娘,任何一个男人,即便是再优秀,也不值得你去维持一段没有承诺的感情。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没想过要什么结果,所以我不需要承诺。”赵冬梅面色冷静。
高阳靠到沙发背上,叹了口气说:“等你到了我这个岁数……”
没等他把话说完,赵冬梅就插了一句话,她的声音虽然很小,但是很坚定,她说:“我不想等到那时候。我今天就想见他。”
魏一平的住处,黑漆漆的大门被一只手打开。陈彬拎着一个皮包从里面率先走了出来,魏一平紧随其后。
街角不远处,有几个黄包车夫蹲在那儿,陈彬向第一辆黄包车的车夫招了招手。
这时,窄街的另一端,李春秋坐着一辆黄包车正好也拐了过来。他恰好看到魏一平和陈彬分别坐上了黄包车,他张了张嘴刚想喊一句,他们却已经离开了。
李春秋指着前面的黄包车,对拉着自己的车夫说:“前面那两辆车,跟上他们。”
徽州酒楼的大厅通道两侧,伪装成各种身份的侦查员已经分坐在餐桌前,有的在点菜,有的开始小酌了。
没过多久,丁战国戴着一顶裘皮帽子,也出现在徽州酒楼的一层大厅里。他穿过通道,径直登上了通往二层的楼梯,然后穿过二楼的走廊,进入了二楼的第一间包间——春风阁。
春风阁的雅间里面,小唐和另一个侦查员正在摆弄着监听装置。
丁战国走进来,问:“怎么样?”
“差不多了。”小唐回答道。
丁战国走过去戴上了耳机,吩咐另一个侦查员走进冬雪阁试音。侦查员驾轻就熟地走进去,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清晰的咳嗽声立马从耳机里传来,丁战国对此很满意。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现在是中午十二点整。
坐在黄包车上的魏一平此时也在抬起腕看表。他和陈彬坐的黄包车到了一个繁华的十字路口时,魏一平忽然说:“停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