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休息了,却也让她休息两日。你若想请她,却不用问我,兀自问她的意思便可,随她定夺去与不去。”韩琦道。
王判官一听这话,心放下一半,赶紧跟韩琦道谢,随即去求崔桃。
王判官听说崔桃喜爱美食,求人自然要投其所好。他特意给崔桃带了两块上好的酱牛腿,这是他母亲的手艺,独此一种口味,绝二家。
崔桃闻过酱牛腿的味道,都不必特意尝,便连连点头称赞是好东西。
这酱牛腿上所粘着的酱料呈红褐色,细看可见黄色的豆瓣,咸中带甜,散发着浓郁的酱香和脂香。怕是只要有这味儿酱料在,甭管多难吃的食材给它酱腌一下,只怕都会变成美味。更不要说这两块酱牛肉,都是鲜嫩的小牛腿,肯定味儿更正。
“这酱料太妙了,看得出是颗颗精选的蚕豆,挑着气候宜的时节酿制,要非常老道的经验才成。”
没有温控装置,全凭丰富的经验去掌握好豆子的发酵程度,这可不仅仅是技术活儿,更是天赋和经验的累积。
“崔娘子果然识货,我娘做酱可是一绝,家里人没人不夸。当年我来汴京赶考,特意随身带了一罐我娘做的酱呢。”王判官解释完后,随即赔笑着问崔桃,可否愿意帮他这个忙。
崔桃搓了搓下巴道:“这得罪人的活儿王判官自己都搞不,交给我一小女子就能成了?”
“哎呦,崔娘子可不是一般的小女子,是巾帼豪杰。若换了别人,我不求了呢,深知求了也没用。”王判官连连向崔桃礼,告知如今他这一年的考绩如何全系在这事儿上了。
“可我听说王判官是吕相的门生啊。”崔桃悠悠叹道。
王判官赶紧再解释:“吕相门生遍天下,我不过一个小人物。再说我这点事儿吕相也看不进眼里,哪里会帮忙。这遭救命的事儿,得指望崔娘子了。崔娘子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尽全力。”
崔桃输了两根手指给王判官:“第一这酱料的做法——”
“我今晚上回去就问我娘,细致给崔娘子清楚了,保证毫无保留。”
崔桃点头,“第二,王判官不能再给吕家传递任何关于我的消息。”
王判官闻言一愣,倒是没想到自己跟吕公弼那层关系崔桃竟然知道。他当即有几分窘迫起来,憨笑着挠头,不知该如何解释为好。
“我不问过去,只要以后的承诺,也信王判官是一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王判官能做到,这事儿我就办了,若做不到,是劳烦王判官去求跟您关系不错的吕家兄弟,想来他们也能办好这件事。”崔桃不客气道。
王判官当然不会去求吕公弼,这种政务若要由宰相之子出面,那涉及的东西可就复杂了,万万没有崔桃来做合适。
王判官思量了下,一咬牙便应承下来。吕家人都是明事理正直之人,他相信自己只要把难处解释明白了,吕二郎不会为难他。
“成交。”崔桃当即问了这位员外的住处,告诉王判官她先准备一日,便去解决。
次日,崔桃腰上便挂着两个柳编的小筐篓,先上门了王员外家。
王四娘和萍儿都跟着崔桃一起,她们的腰间也都挂着同样的小筐篓。
王宅的管家一听说崔桃她们是开封府的人来催缴税粮,便直接告诉他们王员外不在家。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崔桃问。
“这可就说不好了,我们员外出去巡查田庄,有时候一两天就回来,有时候临时改了主意,连西京那边的田庄也会一并看了,那就至少要半个月了。”
“没事儿,我们等。”崔桃说罢,就带着王四娘和萍儿直接进府。
人都是衙门的人,管家自然不能太过怠慢,将人引到正堂候,并给她们上了茶。
了大概半个时辰后,崔桃就开始倦怠地打起了哈欠。
管家见状连忙劝她们先回开封府,王员外回来之后,他便派人去开封府通知她们。
崔桃哼哼笑了一声,“这种糊弄人的话,你已经对开封府的衙役说过八遍了,能信么?”
“哎呦,瞧我这脑袋!一是因为平时府里的事儿忙,我就给忘了。”
管家这话说得熟练又自然,可见他已经不知说过多少遍了。大概每次开封府催税的人过来质问他,他都会用这样的话去搪塞。
“那我们还是在这着吧,省得管家再忘第九次,更省得管家派人去找我们了。”崔桃说罢,问管家可有点心吃,她们有点饿了。
管家见崔桃居然这么不客气,却也没法子,只能上点心给她们。心想她们见不到人,早晚是得走,浪费几盘点心而已,跟上缴的粮税比起来,根本算不得什么。
点心上来了,崔桃就跟王四娘、萍儿一起围桌坐着。崔桃随即摘下腰间的筐篓,把里头笋蛆倒了出来,寸长,肥肥白白,滚圆滚圆,密密麻麻地铺陈在桌子上,蠕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