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小怜在耶律玄面前一贯装温柔贤惠,听见这话,忙转怒为喜,“哀家也是怕他长大了不成器,才多说了几句。”
这是人家母子之间的事情,耶律玄虽然贵为摄政王,也不好过多干预。
当即也就没再说什么,只是让宫人把耶律弘给放下来,又哄着他玩了一阵子,见他开心了,方才把他交给宫女。
太皇太后坐在椅子上喝着南宫仪给她配的花草茶,让宫女也给冯小怜斟了一杯,“你尝尝。上次那神医给配的,哀家喝了,倒是醒目提神。”
不提神医也罢,一提神医,冯小怜眼皮子就是一跳:上次她派人刺杀神医,被耶律玄把人给救下了,后来就接入摄政王府。
听说,那神医进了府之后,深得摄政王宠爱,连秋月都被他压下一头。
一开始,她还以为耶律玄看上了南陈公主,谁料最后真如她所料,耶律玄竟然喜欢上一个其貌不扬的少年!
冯小怜就像是个争风吃醋的妻子一样,看耶律玄的神色哀哀欲绝,有些神不守舍。
太皇太后也是个人精,早就看出冯小怜的意思来了。只冯小怜是她的亲侄女,而耶律玄却不是她亲生的儿子,这事儿,若是放在早年,她还能插手,可如今,一切都覆水难收了。
这么多年,耶律玄贵为摄政王,一直对她尊敬有加,孝顺有道,两个人面儿上亲如母子,她也不好硬逼着耶律玄做些什么。
何况,冯小怜是她的儿媳妇,她是绝对不会允许她有三心二意的。
冯小怜的心思,她不是不知。
在北辽,兄终弟及,也不是没有过。
但那样一来,她的血脉就断了。她的孙儿,将来还能是皇上吗?
同为寡妇,她深知寡妇艰难。只要冯小怜不出格,她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可这几年来,冯小怜越来越不藏着掖着了,当着她的面儿,竟也敢直勾勾地盯着耶律玄看,让她这个做婆婆兼姑母的,很是气愤。
耶律玄确实比她那死去的儿子长得好看一百倍,但当初不过是个贱婢生的贱种,她还真没放在眼里。
冯小怜当年心悦耶律玄,可后来为了后位,舍弃了他。
如今再想前情重续,漫说她不答应,就是耶律玄,也未必肯点头。
当年,不过是冯小怜一厢情愿,至于耶律玄,好似从来没有对冯小怜有过什么表示,何来的前情?
现如今,她们孤儿寡母的,靠的就是耶律玄才能把江山坐稳。所以,即使耶律玄不是她亲生的,她也得做出亲生的样子来。
见冯小怜一直怔怔地看着耶律玄,太皇太后拿盖子拨了拨茶盏内的浮沫,似笑非笑。
“玄儿也老大不小了,这么多年,为了我们孤儿寡母的,常年征战在外,连个家室也没有。好不容易四海升平,不如过了年,就把亲事定了吧?”
冯小怜捧着一盏花茶正痴痴地看着耶律玄,猛一听这话茬,吓得手中的茶盏一晃,差点儿没有把那滚烫的茶水给泼洒在自己的手上。
“母后……”她急急地喊了一声。
太皇太后盯了她一眼,笑眯眯地问,“你可是相中了什么人,为玄儿作个亲?”
冯小怜一下子噎住了,她爱慕耶律玄的话要怎么说?
身为皇太后,她怎肯自掉身价说出自己想要下嫁摄政王的话?
她倒是愿意,可人家摄政王未必肯啊。
她明里暗里点过多少次,但耶律玄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般。
北辽女儿本就奔放,但她是皇太后,怎能学那些不知羞耻的女儿家?
冯小怜这些年不是没想过这些事儿,多少次,她曾经冲动地想过跟耶律玄把话挑明白,但事后一想,若耶律玄真的答应了,娶了她,她就不是当今北辽高高在上的皇太后了。
而她的儿子耶律弘也不再是皇上。
将来她能为耶律玄诞下孩儿还罢,若是没有,又该如何?
当年生耶律弘的时候,她曾九死一生,太医当时也断定,说她伤了身子,日后怕是不能再生养。
耶律玄一旦做了皇帝,不可能封自己的侄子做太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