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我的记忆一直被阿娘下的咒蛊封印着,直到有一日,我醒来忽然记起了一切……”
沈南桑紧紧握着那把银梳子,眼泪珠子顷刻间便跟断了线一般,哗啦啦的往下落。
那双莹润的眸本就诱人,噙了泪,愈发的叫人心疼。
“可是阿绵小姨你,你不是掉下悬崖尸骨无存了吗?你怎么会没事儿?还在太华,还成了那劳什子的左相夫人?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怎么回事?”
没了一开始应对陌生人刻意摆出的疏远和倨傲,沈南桑娇娇气气的擦着眼泪哼哼唧唧,哭的小脸通红。
她忽然有好多好多的困惑,满脑子都是,甚至不知该从何问起。
扯出帕子替沈南桑擦掉眼尾的热泪,花绵的思绪被拉回从前,心尖儿都开始发颤。
时至今日,再想起当年的桩桩件件,她依然只觉得窒息。
“当年我不愿嫁人,独自一人逃婚离家去到远在千里之外的阜埠河拜在了太光门下做弟子,有一日出门历练,在河边捡了个半死不活的男人。
我见他还没断气便将他带回师门求了师傅请人救治,喂养了他一段时日,可谁曾想我救下的居然是条毒蛇,他非但不知恩图报,还不知廉耻日日纠缠于我,我不情愿他便赖在师门不走,害我惹了好多非议”
大抵是想到了恶心处,花绵语气微顿,整张脸都憋红了,那双明眸里,溢满了厌恶。
沈南桑听得仔细,一字不落,算是听明白了。
事情初始便是小姨心善救下了奄奄一息的男子,那男子被小姨照顾了一段时日不禁对小姨心生爱慕,可小姨的心思从不拘在小情小爱上,她拒绝了男子。
那男子不甘心,利用势力将小姨的背景摸得清清楚楚,大抵是知道了小姨是逃婚出门,他便制造了一场事故,骗过了所有人的眼睛。
至此,小姨的死讯不胫而走,最终传回了羌崇,带到了她阿娘的耳朵里。
而那时的小姨早已被他绑回了太华,囚在了自己眼下,不许她再离开自己分毫。
起初小姨抗拒不从,他有耐心时会哄着。
若是没了耐心,便会不远千里抓无辜的羌崇子民带到小姨跟前,只要小姨说一声不愿,他便会当着小姨的面,毫不留情的抹掉一个人的脖子,手段之残忍,简直是恶魔。
“整整九年。”
花绵仰着脑袋,忍着泪水,笑得凄凉。
“傅千城囚了我九年亦求了我九年,他竟求我爱他。他不知道这九年我日日都想死,我瞧见他便觉得厌恶,只要想起他杀过的那些羌崇人我便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当年我忍受不了本想一抹脖子一走了之,可我被救回来了。
那日他竟告诉我羌崇没了,所有人都没了,他要我活着要我为族人报仇,哈哈哈哈简直可笑,我已为阶下囚,自身的自由都没有,何谈为族人报仇?”
“阿绵小姨……”
沈南桑不知道这九年里她经历了什么,她眼底的悲凉直教人痛彻心扉。
那双眼睛仿若能说话,每一滴泪都是积攒多年的痛苦、无助与绝望。
可沈南桑不想她死。
花绵或许是她在这世上最后的亲人,这是支撑她的绿洲,是她好不容易找到的,她不想再失去。
“小姨我们一起报仇好不好?我们把羌崇恢复成最初的模样,以后我带你回羌崇好不好?有我在,我不会再让那个疯子欺负你。”
沈南桑慌乱的站起身想替花绵擦眼泪,花绵却裹住她的手,盈满泪渍的眼眸里依稀可见几许希冀。
不易察觉,几乎没有,可它存在。
像是忽然生出来的。
一旦生根便会一发不可收拾。
沈南桑心疼得直皱眉,印象里的小姨从不会哭,哪怕被外祖父训的狗血淋头,她也会嬉皮笑脸的一笔带过,可如今,她哭的叫人好心疼。
“小姨要不你跟我走吧,我带你走,我把你藏起来,我有法子让那个疯子找不着你,你不回去了,不去那个疯子身边了,接下来的日子,小五照顾你好不好?”
“不可以。”
花绵几乎瞬间就摇头打断了她的话。
“小五你乖,不必担心小姨,小姨心里有分寸,左相夫人的身份于我还有用处,小姨要借机彻查当年羌崇出的叛徒还有太华的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