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小棠见安月白盛怒,不觉唤出先前的称呼,却又极快地改口:“……小姐,您这又何苦。”
“姐姐就将这话原样儿带去。”安月白起身阖了箱,“……这些东西月白留了,送二位姐姐出府。”
小黎拉拉小棠的袖,示意她莫要再说,应了安月白的话:“是,小姐。”
安月白送黎棠二人出府,三人皆默默无语。日照影移,三人的影儿投上长廊石阶,交错在花影叶深中,不甚分明。
待到了府门前时,黎棠二人不让安月白再送,安月白便止了步,见她二人出了门。
安月白舒出口气,忽的有些烦躁。本是好几日未见得她们,却又因着温荆的事,将怒意传给了她二人,愈想愈乱,正此时,听得一人唤她:“玥欢!”
一抬眸,正是古婧灵站在回廊。
安月白整过心绪,应了声:“嗯,灵姐姐。”便上前同古婧灵行在一处。
“昨日听你大哥说,那假扮小姐的贼女前两天已下大狱了。”古婧灵拉着安月白,一句讲罢,又用传意蛊传意道:“可听说就在昨个,未等流放,她先死在了牢房里。”
安月白听得古婧灵此言,亦传意回去:“师姐曾说,此女与我有私怨。可如今她身死,却再不能辨明其中恩怨了。”
“有甚的恩怨,都不能用这等卑劣手段报复。冒充他人,顶替他人人生,此事是她过错。”古婧灵传意罢,携了安月白的手,说道:
“走罢,将至中秋了,同我一道合计合计,我们一起设计布置,定胜过往年呢。”
“嗯,一起。”安月白灿然一笑,与婧灵同行,身形渐远。
此夜,紫宅中。温荆听黎棠二人回话,不觉心下发苦,一道儿苦上了舌根。
“她要你们、柳儿,还要密室中的画。”虽是极苦,温荆却极力稳稳发问,见得小黎小棠同时应道:“是。”
“明儿,你们带着柳儿,三人去将军府伺候。”温荆呷了口茶,却并未缓解那苦意,反倒是苦上了舌尖,默然放了茶盏道:
“小姐应是糊涂了,她从未在紫宅中居过,又何来的画?她既是爱赏玩书画,明日你三人去前,挑我书房中的精品拿去给她便是;若再不够,便去外淘了给她,银两不论,只求她尽兴便是了。”
小黎小棠对视一眼,“是。”
“下去罢。”温荆背过了身,二人方退下,便听屋里摔了盏。屋外的丫鬟忙进去收拾,正见温荆疾步去往书房。
她总是懂如何羞辱他的。如今已然是走了,却也要将他最后拥有的一物夺走,不留给他一毫。
温荆进了密室,点上了灯,照得那画中女子曼妙身姿。画中人泫然若妍,惹人疼惜;真遇着她,才知其中千般滋味,蚀骨缠绵。
他不禁抚上那画中女子的玉颜,却是眼底一丝晶莹,凑近闻着的是画卷墨香,而非她身上淡淡香气——
“阿白,阿白。”温荆无声呢喃,一滴泪下在了那画卷底部,忙烫得他列远了身子,慌忙擦去眼中的泪。
他不愿弄脏了她,下了千般决心才将她送走;如今只有此画聊以慰藉,却又一时失心弄上了泪渍。
此夜,温荆独坐至欲晓。
第二日。小黎小棠挑了几卷书画,带着柳儿进了将军府,去见那安月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