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安月白陪食后,温荆竟再未归过紫宅。
安月白等到了蓝烟传意。她说,先前去宫中谢恩时,特去太医院看过了莫棋仙。莫棋仙虽仍是神志忽长忽幼,去看她时仍是十余岁的心智。
听吕衡说,有一日莫棋仙偶然恢复了寻常心智,却不见翟青在宫中,便要立刻动身去寻翟青。太医院众人阻拦不过,那莫棋仙越过墙,急着出宫,却被东方凌拦下。
那翟青是圣上孟擎啸要留之人,这莫棋仙便是圣上用以牵制翟青之砝码。
皇上孟擎啸命东方凌监测莫棋仙动向,确保无论翟青何日何时回宫,都能在宫中见着他的徒儿莫棋仙。
莫棋仙虽会毒,却未防住东方凌那隔空点穴;足下一软,已然被东方凌揽腰拥着飞下了墙。
吕衡同蓝烟说起此事时,仍不免慨叹东方凌出手利落,又将蓝烟拉至一旁,对她私语道,东方姑娘已将先前莫棋仙欲强闯出宫之事告知了孟擎啸。
“皇上知晓此事后,便要太医院诸人封住你那师姐部分神志,以免先前之事再发生。”
吕衡说罢,蓝烟又亲自看过了莫棋仙无恙,方才同凌亲王一道出了宫,再去将军府省亲。
蓝烟忙罢后,才将这几日之事回告安月白,又道:“我同亲王见罢皇上后,正瞧见你那义父在外候着。”
“旁的我也不多说,只告诉你,他垂着眼未看我一眼,那脸色却真是白如雪宣,精彩得紧。”
蓝烟传意罢,听安月白平静传意:“自然,便是你不说我也猜得到。”
“是,你甚么猜不到。”蓝烟传意道,“只可惜你没亲眼见着就是了。”
见安月白不语,蓝烟也不再多说,说要休息了。
月色凉如水。自那日蓝烟进宫谢恩后,温荆竟许久未归紫宅了。蛊皇伏在安月白指尖,双翅于夜色中淡淡折光。
不知,他见她身着王妃命妇服,可曾有悔?心火如何止沸?
可幸,她以蛊皇圣血作为药引,悄然入药,要他今生作陪。
次日,温荆托阿东从安月白处取药——
“青蓝姑娘,老爷宫务繁忙,还要劳烦您加紧制药,最好加些紧,尽快制出这一月的量来。”
阿东对青蓝恭敬道,见青蓝提笔练字之手一停,继而搁了笔,方才对阿东点了点头,示意已然知晓。
安月白望了一眼柳儿,柳儿即刻会意,上前送阿东出了木居。
待他们走后,安月白方叹了口气。本是为做戏做全套才以青蓝之身潜入紫宅,好看清温荆对自个儿究竟有几分情意。
如今虽是确定了她在他心中位置,谁知却是伤他太过,那人竟是当下不愿再回紫宅,宁肯暂躲于宫中了。
柳儿送罢了阿东,回来见安月白仍是不紧不慢悬腕练字,知她大抵是以此移心,便传意道:
“姑娘,自那日凌亲王携王妃入宫谢恩后,老爷便再未回过紫宅,这可怎么好。”
安月白莞尔,传意道:“有甚么不好。”
“他避着不回来,我便做好自个儿就是。”安月白传意,“他不来一日,日子却新过了一日,我便长进了一日。”
“多一日不来,棋便多行了一步,终能下出个结果的。”安月白写罢了眼前这张纸,信手递予柳儿,柳儿接过去晾,心下叹了口气。
柳儿不知,安月白自何时起,愈发像了温荆,那般从容在握,步步为营。
碧春与阿桃仍在木居中伺候着。阿桃已然有些麻木,没了从前的自矜,也不大与碧春说话。那碧春原是因阿桃在洛竹处得脸才亲近她,现下见阿桃不搭理自个,也便不与她多说了。
那萍心原本就是老实本分、少言寡语的。
木居中,安月白伪作哑女青蓝,终日不得言语;碧春与阿桃气氛微妙,互不搭理;萍心又默然无语,低头作活。饶是柳儿活泼,可如今作了青蓝的贴身侍女,也不得不稳重些。
如此这般,木居中竟终日里也难闻几句交谈。
木居如此,紫宅更甚。一切似是回到了安月白来之前,众人都是一心作活。
温荆不来,安月白的日子总是过得慢些的,可也还算清净。细细算来,温荆竟有足足一月又半未回紫宅。
这些时日,安月白细细修习了吕衡曾予她的《千方灵经》,颇有所得,医术愈进;又不时与古婧灵传意修习蛊道,寻求蛊术医法合一之道。
不知不觉间,已然到了年关。温荆要在宫中检阅诸多事宜,安月白作好了直到元宵都见不着温荆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