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登时让“大眼灯”和“二头”面面相觑,都是一阵心酸。
“二头”就说,“兄弟啊,哥哥对不住你,委屈你了!今儿再忍一闸,只要咱们下了货,明儿说什么哥哥也请你去‘白魁老号’吃顿烧羊肉去。”
“大眼灯”想了想也说,“都怪我,头两天好不容易下了点儿‘叶子’,我还闹了肝病。结果都让我看病用光了!要不今儿这样吧,我就不吃了。反正我也没胃口,给你三毛钱,你去找个饭馆要个肉菜吃米饭吧。”
可这么一说,“滚子”也跟着脸红了,赶紧改口。
“我不是那意思。哪儿有饿着师父,徒弟自己吃饱的道理?我就是说……就是说,我一会儿干脆就买俩火烧吃得了。就不吃那些杂碎了,这样还能省出个底儿钱……”
话说到这份儿上,三个难兄难弟感动之余,也都没话了。
还能有什么可说的?当贼当到这份儿上,再多说半句自己都觉得臊的慌。
于是几个人都暗自叹了口气,就又进了每天必到的“卤煮店”。
还别说,越是这种经济实惠的地儿人越多。别看已经这么晚了,人来了还不能立马吃上,得排个几分钟的队才能买着票。座位也没有,得等别人吃完了赶紧占上才行。要么就得端着外面就着窗台吃去。
可谁都没想到,屋漏偏缝连阴雨。好不容易轮到“大眼灯”了,他刚要了两碗卤煮,另给“滚子”点了俩火烧,偏偏掏钱的时候掏不出来了。
敢情他兜里净光净,仅剩的一块钱,和一个留着抛硬币玩儿的五分钢蹦儿,全都找不着了。
“大眼灯”绝对确定今天出门带着钱呢,再摸两圈,还是没有!
这下他可就惊了。还用说吗?肯定是让人摸了去了。
本能判断,他马上回头瞪向身后的人,但人家神色一点心虚没有,还很不耐烦的去看他。
这样僵持了片刻,他也吃不准了。最后便不得不在服务员和顾客交加的白眼中退开了。
得,这下就连卤煮也没得吃了。
“大眼灯”赶紧跟“二头”和“滚子”小声儿说了情况,他们也是大惊失色。可还能有什么办法呢?也只能各自带着恨意扫视了一圈儿低头吃“卤煮”的那些顾客们。然后一无所获的黯然离去了。
他们心里这份懊慆啊!这天下间,哪儿有还比贼让贼偷了更让人吐血的事儿啊。这一下,士气真是坠落到最低谷了。
可就在他们刚走出十米远的时候。他们身后有一个人突然追了上来,一句话就把他们都叫住了。
“唉,丢钱了吧。还给你们,还要不要……”
这仨人同时一惊,赶快齐齐回头。就见身后一个小伙子那这一块钱在冲他们笑,只是那人没在灯光下,脸看不清。
“二头”马上就摸后腰的刀子,嘴里去问。“朋友,你什么来路,成心玩儿我们?”
可没想到那小伙子理都不理他,只是照直奔着“大眼灯”过来了。
“哥,看来你是真不认识我了。刚才我可跟你们一路了,就排你后面,你看我半天,怎么也没认出来啊?”
等灯光一照。“大眼灯”一看清小伙子的脸,突然灵机一闪。就是带着惊讶的狂喜一步过去。抱住了小伙子的双臂。
“强子,你是户强!兄弟,你都长这么高了,你离开的时候才十四岁啊,我一眼能认出你才怪!”
“这倒也是……”
小伙子也笑了,跟着就说。
“我的亲哥唉,你也让我找的好苦啊。当年鼎鼎大名的‘一站七’户刚,现在可没几个人知道了。能打听出你的下落,我也算是走了运……”
这时,一旁的“二头”和“滚子”,可是都看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