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努力稳住身形,“咚”的一声猛地跪了下去,眼眉低垂,顺从的姿态。
男子却似乎仍没有消火,一脚踹在十一的心口,将他直接踹倒。
十一狼狈地摔在地上,疼得脸色一白,吃力地爬起来,膝行到首领面前。
“呵,是不是最近主子对你太宽容,你便忘了自己的身份了?”首领嗤笑一声,迈步绕到十一身后,一脚将他踹趴下。
他声音中是嘲讽,脚就在踩在十一的背上,用力地碾了两下:“主子让你去柳莨身边,是让你去当男宠的吗?嗯?”
十一趴在地上,疼得脸都白了,身体发颤,额头很快渗出汗来。
“快三个月的时间,你传回过一条有用的消息吗?”男子说着话,便又一脚踹在十一的胳膊上,咔嚓一声,他左边的胳膊便不能动。
十一闷哼了一声,死死地咬住唇,才没有疼得叫出来。
“废物!”
男子似乎也懒得说什么了,啐了一口,又往十一身上狠狠踹了几脚。
十一的脸已经苍白如纸,额头上的汗凝聚成珠,顺着脸颊滑下来。死死咬住唇,强忍着身体的疼痛,挣扎了几次,才重新爬起来跪好。
死士营里,只有服从。一旦反抗,格杀勿论。
他知道自己会有这么一天的。
从他到了柳莨身边,就没有给死士营传过一句消息。
十一并不是不知道情报,柳莨做事很少有瞒着他的时候。
他知道很多事情,就像叔良公子并不是柳莨的表哥,而是师兄。叔良公子这个名号,还是柳莨故意放出来的,为了引诱九皇子上钩。又像是柳莨师从枯玄老人,又或者柳莨手下也不仅仅有一个万福商行,还有个更隐蔽的组织负责处理各项事宜……
柳莨对他,从来都没有戒备过。
一开始,无意间说出一些秘密时,她还会连忙伸手拉他,嘱咐这事不要和别人说。
结果话还没有说完,她大概突然想起来自己的身份,摇头笑了,改口道说了也没关系,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明明柳莨自己都这样说了。明明他只要随便把其中一件事报上去,哪怕是一些细枝末节的事情,他就不会受到今天的处罚。
可……他就是做不到。
他总觉得,那就像是一种背叛。
十一不能想象,如果有一天,柳莨用失望、厌恶的目光看着他,他会一种什么心情。
肯定,比这些刑罚疼多了。
他不敢想,所以惶恐着小心翼翼。
十一自己也明白,他这样的行为会被死士营认定为背主,然后压到刑堂处以极刑。
死士的命,从来都是不值一文的。生或者死,从来都在主人的一念之差。
十一疼得有些跪不稳,脑中却冒出一个莫名的念头。
等他死了以后,是不是会有另一个人被叫做十一?
这明明是死士营的传统,可他现在却觉得不能忍受。
记忆里,柳莨叫他十一的时候,总是会带着笑意,声音软软的,又轻又甜,就像是能够甜了整个夏天的松子糖。
‘十一’这两个字,在被柳莨叫出来之前,只是一个代号。这只是能力的排序,分配任务的依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