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琰还是有点怕宋墨,见宋墨进来,不自在地站了起来,喃喃地喊了一声“哥哥”,就退到了一旁,将床头的位置让给了宋墨。
宋墨坐在了床头边的锦杌上,拉着窦昭的手问她:“孩子有没有吵着你?你身上好点了没有?”见窦昭的头发有些凌乱,又温柔地帮她将散落在面颊边的一缕头发顺到了耳后。
眼里心里全都是窦昭,看得蒋琰脸上火辣辣的,忙起身告退,回了碧水轩。
和颐志堂正院的热闹温馨相比,碧水轩寂静无声,显得有些冷清。
蒋琰望着屋檐下的大红灯笼,眼睛涩涩的。
她想了那个吹吹打打把自己迎进家门的人。
她以为自己会和他生儿育女,恩恩爱爱地过一辈子。
可他却把自己送给了贺昊。
那些让她屈辱的画面再次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她蹲在地上干呕起来。
映红吓了一大跳,一面蹲下身去扶她,一面焦急地道着:“表小姐,您这是怎么了?我去给您请个大夫吧?”
蒋琰一把抓住了映红,道:“我没事。可能是刚才吹了冷风凉了胃,回去喝杯热茶就好了。家里刚刚添了侄儿,正是喜庆的时候,没道理为了我的事又惊动了哥哥嫂嫂,惹得他们心里不快!”
映红听她说得有道理,不免有些犹豫。
蒋琰已扶着她站了起来,一张脸雪白雪白的,没有半点血色。
映红的心又提了起来。
蒋琰已朝内室去了。
不能再想那个人了!
她本是不洁之人。哥哥却费了这么大的劲把她接回府来,还为她和父亲以及情同手足了十几年的兄弟反了目,哥哥既然嘱咐家里的人称她为“表小姐”,她就应该把从前的那些事都忘了。当自己是死了丈夫的寡妇,高高兴兴地跟着哥哥嫂嫂过日子才是。
蒋琰深深地吸了口气,撩了内室的帘子。
宋翰趴在床上,望着忽明忽暗的烛光。神色狰狞。
他从小就知道自己是次子,不可能继承家业,哥哥的辛苦和努力,是大家有目共睹,他从来没有想过去吃哥哥吃过的苦,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去争夺英国公府世子的位置。一直以来,他的愿望就是在哥哥的羽翼下混吃混喝,做个闲散安逸的富贵公子。
可现在,这却成了奢望。
宋墨要把他从母亲那里分来的产业收回去。
陆家的人也跟着起哄。帮着宋墨说话。
父亲心里虽然不悦。可因他现在跟父亲住在樨香院。父亲生怕别人以为他名下的产业是由父亲托管的,若是和宋墨为了几千两银子的事起争执,会被传出吝啬小气的名声。宋墨却无所顾忌。恨不得一棒子把他打回原形。狭路相逢勇者胜。父亲就是一时咬紧牙关不松口,怕是也经不住宋墨层出不穷的诡计。最终还是会答应把他从母亲那里继承来的产业还给宋墨。
没了那些出息,自己依附着父亲,日子该怎么过呢?
宋翰觉得自己此刻虽然锦衣玉食,可马上就会像乞丐似,不,比乞丐还不如。乞丐自己能去乞讨,他是堂堂英国公府的二爷,能去乞讨吗?而且当那些平日来往密切的朋友发现他一文钱也没有的时候,还会捧着他抬着他吗?
他狠狠地捶了捶床。
窦氏,竟然生了个儿子!
如果是个女儿该有多好啊!
至少他还能仗着自己是仅次于宋墨的继承人的身份狐假虎威一番,说不定还能弄点钱度过这个难关。
自己该怎么办呢?
宋墨是不会放过他的,父亲是靠不住的,他的前路又在哪里呢?
宋翰觉得这夜风吹在身上,刺骨的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