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明心里也很不高兴。
她坐在镜台前,望着镜子里那个依旧美貌如花却因为眉宇间平添几分郁色而显得楚楚动人的女子,紧紧地锁住了眉头。
窦昭倒是好命。
她和自己前后怀孕,自己的孩子没了,她却顺顺利利生下了长子。
魏廷珍知道了,恐怕又会在婆婆和丈夫面前对自己指桑骂槐一番吧?
可这能怪自己吗?
如果她的孩子好生生的,现在她也做了母亲了吧?
父亲一生只有两个女儿,虽然他是两榜进士,那些亲戚朋友当着父亲的面什么也不说,可背后谁不说父亲是孤老?现在窦昭生了个儿子,为父亲长了脸,父亲一定很高兴吧?多半又会拿出祖辈们留下来的珍藏去哄外孙。
窦明脸色一白,咔嚓一声,就折断了象牙梳的一根梳齿。
“夫人!”近身服侍的小丫鬟吓得瑟瑟发抖。
窦明厌恶地瞥了那丫鬟一眼。
自从窦家和魏家大吵一架之后,窦家的人就不怎么上了门,有事也不过派个嬷嬷来说一声,她去不去,也都不再催促了。魏廷珍暗自高兴,以为这样就拿住了她的把柄,却不知道这人向来爱锦帛,她手中有钱,魏廷瑜又赋闲在家,除了一年一千石的俸禄,什么也没有,自有人向她表忠心,为她做事。魏廷珍想借口她小产,身边的丫鬟婆子没有好生照顾她,想把她身边的人都换上济宁侯府的世仆,她就立刻买了一部分丫鬟婆子进来,让魏廷珍的算盘落空了。
可这些买进来的人到底没什么教养,用起来很是不顺手,还是得让周妈妈想办法调教几个行事稳当些的丫鬟才好。
想到这里,她问那小丫鬟:“来报信的除了说四姑奶奶生了个儿子之外,还说了些什么?”
“其他的,就没有说什么了。”小丫鬟的上牙齿和下牙齿磕磕作响。
都怨自己和比自己先进府的姐姐打赌赌输了。被派来给夫人禀告。
谁家的姐姐添了外甥不请妹妹去参加洗三礼?
夫人明显就是被娘家和姐姐嫌弃了。
如果夫人发起脾气来拿她出气,她可怎么办才好啊?
她急得快哭了。
窦明却挥了挥手,让她退了下去。
她如释重负。
疾步跑了出去。
内室就传来一阵“哐哐当当”砸东西的声音。
小丫鬟不由缩了缩肩,抬头却看见魏廷瑜走了进来。
她忙曲膝行礼。颤颤巍巍地退到了墙角。
魏廷瑜停在了门前。
窦明又在砸东西。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
第一次是她劝自己拿钱去打点东平伯,让东平伯给自己在五军都督府找个差事,自己拒绝了。
她哗啦啦把炕桌上的茶盅盖碗全都扫到了地上。
第二次是姐姐见他屋里服侍的丫鬟都换了,怕新进来的不懂规矩。把身边的一个大丫鬟送给他,她转手就将人给送回了景国公府。他找她理论,她却阴阳怪气地问他是不是看上了那个丫鬟,想留在屋里暖床?气得他甩袖而去,她也是像现在这样,在屋里砸东西。
第三次……他记不清楚了。
他只知道,母亲知道她把屋里的东西都砸了,心疼那些珍玩,把她叫去教训。她却冷冷地道:“我砸的是自己的陪嫁。又不是济宁侯府的东西。我都不心疼,您心疼个什么劲!东西砸了,再买就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把母亲气得面白如霜,指着她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