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倾娆已经跟着马车装死很久了。
而就在这不长的时间内,沙摩多率领的北戎大军,又攻下了大胤的机座城池。末了,停驻在贺州城外。
贺州,虽然离大胤都城尚有很远,但论防御力而言,却是其北面最大,也是最坚固的一道城池了。换而言之,以北戎现在的势头,若攻下了贺州,整个大胤,便可谓是囊中之物了。
沙摩多没有立刻急躁地宫城,相反,他选择了先进行短暂的休养生息,养精蓄锐,好一鼓作气将城池拿下。而另一方面,祈晟率军出征的消息,在几天前就已经传了开来。不出意外,他会选择这城池坚固的贺州,作为自己作战的最佳大本营。
没有人能想得到,堂堂的大胤,在北戎面前竟然会如此的不堪一击。更没有寻常人能想到,他背后盘踞着怎样的一股势力。
可楚倾娆清楚。
不知为何,她总有一种预感,觉得一切太过顺利了,顺利得让人无法置信。
靠在马车边,她嘴里叼着一根狗一把草,懒懒散散地朝南面望去。
北戎大军驻扎在城外五百里处,抬眼便能看见城头上,那猎猎飘飞着的大旗,上书一个“胤”字,龙飞凤舞。
楚倾娆微微眯眼,目光有些迷离。
正此时,耳畔响起了脚步声,和铠甲摩擦的声音。
习惯于辨认脚步声的楚倾娆,不需回头就知道来着何人。她懒懒一笑,道:“可汗日理万机,怎么还有空来探望臣妾?”
这话中,无论是“可汗”还是“臣妾”,都显得有些扎耳。沙摩多如风霜刀刻的面容微微一皱,却也很快恢复如初。
他也抬起眼来,远远地望向贺州城池所在的方向,缓声开口,道:“等破了这座城,我就放你走。”
楚倾娆游戏始料未及,闻言微微一怔,一时间站直了身子,转头看向他。
这比他同自己原本约定的时间——灭大胤之后——要早了太多。
他是已经打算把胜负,都堵在这一仗上了么?
然而沙摩多却没有动,只依旧看着远方,目光沉静如水,分毫不动。
他沉默着,一言不发。
最后是楚倾娆打破了这样的僵局。实则她也有些遗憾,为何自己同沙摩多,会从最初那样熟络,无话不谈,演变到如今这样尴尬的境地。
她遗憾,却也理解。毕竟这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谁也不能轻易地被他人所左右。
她如是,沙摩多如是,无非人各有志。
楚倾娆是个重情的人,只是到底有些惋惜。
在耳畔的冯圣中,她慢慢地张了嘴,却发现没有太多话可说,末了只道了声“多谢可汗”。似是疏离又客气,却又包含着几分只有当事人才听得懂的感慨。
沙摩多收回视线,瞥了她一眼,道:“我预计,在三日后攻城。”语声平静地,向她吐露出了一个至关重要,甚至足以定断生死的信息。
楚倾娆微微一滞,道:“为什么告诉我?”
沙摩多垂了眼,没有回答她的话,却是又问:“如果擒了他过来,你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