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乱折腾了一夜,顾银韵最后只敢把脑袋蒙进被子里闷闷地哭,连季寰是何时放开的她也搞不清楚。
次日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营帐里多了位面容慈祥的妇人伺候。
她自述是附近镇上的百姓,子女早逝,孤家寡人,吴也领兵来时,麾下士兵接济过她。
她心怀感激,昨儿夜间听说军中在寻一个踏实能干的杂役嬷嬷,便主动投了过来。
妇人姓赵,顾银韵便唤她赵嬷嬷。
身边有一位年长的女性帮着,顾银韵在这军中行事就舒坦多了,洗漱更衣,一应不用操心。
梳洗过后,已是正午。
季寰有事要忙,不能像在山中那样日日陪着她,凌然也不知去了哪里鬼混,不见踪影。
桐戈跟随季寰左右,自然也见不到的。
巧合之下,这军营里第一个前来拜访她的,居然是那个笑起来很像千年老狐狸的吴也。
“娘娘,昨夜多有冒犯,还望海涵。”
赵嬷嬷去帐外浆洗,帐内只有他们两人。
吴也笑容爽朗,落落大方,仿佛顾银韵昨日瞧见他的那个阴险神情,是眼花看错了一样。
“季寰让你来的?”
顾银韵呷一口茶,不咸不淡问。
她记仇的很,也不讲究什么君子海涵,此时坐在榻上晃着腿,也不给吴也一个小马扎坐。
“是,殿下让末将来向娘娘请罪。”
吴也坦荡道。
“你何罪之有?”顾银韵挑眉。
她的意思很明显,就是不打算轻轻放过。
吴也神色微变,笑眯起眼睛:“末将罪在管教无方,让手下人冲撞了娘娘。”
他的话避重就轻,他的笑惹人心烦。
于是顾银韵也笑,笑意不及眼底:
“是吗?我看你倒巴不得他来冲撞我呢。一个粗莽的武夫哪有那么多的心思和想法,其实,都是你在背后撺掇他的,对吧?”
吴也唇边的笑凝滞一瞬,旋即弯得更深。
“娘娘此言谬矣。”
他轻飘飘否认了顾银韵的话。
一言一行皆谦逊有礼,挑不出错处,也让顾银韵即使有心罚他,也找不到缘由。
说是来向她赔罪的,实则是给她添堵。
顾银韵冷笑:“一军主将,敢做不敢当,真是为人不齿。你若是坦荡点承认了,我还能高看你一眼。”
“都说你与桐戈年纪相仿、武艺相当,是同样俊逸出尘的青年才俊,如今看来,你可比桐戈差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