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鸿轩才六岁,懵懂无知,她心里就像是藏了好些话,堵在胸口,不知道该对谁说。到最后,她只是叹了声气,攥紧手中的东西,闭上眼睛。
庄怀菁温和朝她淡笑,道:“小事一桩,母亲闲着无趣,可以先看会儿书,我从书房拿了本父亲爱看的,这就让丫鬟送过来。”
……
地上的泥浸一夜雨水,还是湿的,落叶被扫地小厮打扫,高大的屋檐上仍然挂晶透雨珠。
庄怀菁站在曲折干净回廊旁,青白罗裙拢细腰,长发搭肩,纤白的手握住玉骨团扇,高树挺立,叶片青翠,她问泉云:“是谁来了?”
“一个侍卫,”泉云道,“是二皇子身边的红人,不知道来相府做什么,来禀报的小厮说他手里拿了封信,要亲自交到您手上。”
庄怀菁唔了一声,倒也料到二皇子不会直接过来。风口浪尖,谁都会避嫌,先前旁人都不愿见她,免得招惹麻烦。
太子是不会糊弄她,但说到底,也不会把她的事放在心上,除却他们之间那层不重要的关系,他们再无瓜葛。
“让万管家去一趟,直说我要照看母亲,腾不出身。”
“小姐不去见他?”泉云疑道,“他一直说要见您,奴婢心想大概是和相爷有关。”
“不必担心。”她只道,“万管家的话便是我的话。”
微凉的清风从枝杈间拂过,落下几片尚带雨滴的树叶,庄怀菁突然抬头。
泉云想再说一句那侍卫的事,却见庄怀菁摇头,对她道:“下去。”
“小姐?”
她说道:“万管家知道该怎么做。”
泉云只好应声下去。
这离庄夫人的院子不远,因庄夫人身子需要静养,所以小厮丫鬟不常走动。
等泉云走远之后,庄怀菁退后两步,虚虚行礼道:“二皇子安好。”
程常宣脚步一滑,差点从屋檐摔下去,他捂紧嘴巴,没有出声,心道好险。
“不知二皇子前来,所为何事?”庄怀菁开口,“此处为相府内院,女眷众多,若引起误会,对谁都不好。”
她语气淡淡,同以往一样的疏离。
程常宣伤口隐隐渗出血迹,却不当回事,他跳到粗壮的树干上,透过繁盛的叶片间的缝隙,看着庄怀菁,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庄怀菁没有回他,程常宣低头望她一眼,见她眉心微微皱起,不由也皱了眉,庄怀菁白皙的面容中有浅淡苍白,比起他去西南以前,委实清减不少。
庄丞相的事压她一个姑娘家身上,身子哪受得了?
程常宣觉着自己语气生硬过头,连忙补充一句道:“我不是故意闯进来的,你父亲我听说了,我才从西南回来,你不要急。”
她顿了顿,回道:“听闻二皇子回京受伏,身受重伤,您怎么会在这?”
程常宣咳了一声,见她抬眸看自己,脸不知怎么地,有点热,道:“是小伤……小伤,就、就是些小事,我现在过来,是想告诉你件事。”
“若是父亲的事,那便不用再说,”庄怀菁道,“我相信他不会做那种事。”
她十分信任庄丞相,程常宣突然哑口,发觉不知道怎么说这种事,他挠挠头,纠结半天才道:“总之你父亲的事连累不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