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虽小,杜九公却听得很清楚,他听不得别人说杜文佩半分不好,登时暴怒而起,拐杖掀翻了桌上的杯碟,赵翔也愤然上前。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谢夫人和溪草拉开这个,又拦不下那个,屋子里乱哄哄一片狼藉,傅钧知没想到杜家丢了孙女,反应如此激烈,眼看场面失控,双方人马几乎要打起来,她不得不站出来。
“你们别在这闹了!杜文佩失踪,那是她没脸面对钧言,羞愧逃跑,和我们傅家一点关系都没有!”
众人惊诧回头,看向傅钧知,连一直失魂落魄窝在沙发里的傅钧言,都猛然抬起头来,声音颤抖。
“四姐,你说什么?”
傅钧知冷冷地走下楼梯,本来她还打算给杜文佩留一丝脸面,可显然杜家人却没打算给傅家脸面,她干脆撕破脸,把杜文佩和陆铮苟且,怀了孩子的事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我也不是偏听偏信的人,因为怕冤枉好人,我特地看了杜文佩的腿侧确认,果然和陆铮所说吻合。我一气之下,当面质问,结果她哑口无言,还没等婚礼开始就跑掉了,这难道也是我们傅家的错吗?”
虽然后半段与事实有点出入,但傅钧知认为,杜文佩若是还要脸,自然也该主动走人。
一番话如惊天巨石,落进湖中,激起千层浪,傅夫人气得浑身乱颤,对杜文佩的好印象一扫而空,冷笑着质问杜九公。
“天呐!我万万没想到,做下这种丑事,她杜文佩怎么还能舔着脸上我们傅家的花轿?要是钧知没揭穿,她是不是就打算这样瞒天过海,让我家小五做便宜爹?呵呵,杜家女儿真是好手段,好教养啊!”
傅钧知刀一样的目光射向溪草。
“云卿表妹,这件事你是知情的吧?没有你在背后打掩护,杜文佩恐怕不会如此大胆,钧言是你的表哥,你怎么能这样害他?”
此前傅夫人的那口恶气,她还憋在心中,趁着众人都在,不如一道算了。
见溪草蹙眉,沉默不语,杜九公便知傅钧知确实没有撒谎。
杜文佩从小到大对陆铮的痴恋,他是一路看过来的,她失控做下这种事也不是没有可能,想到这里,杜九公又是恨她不争气,又担心她想不开轻生,一时急火攻心,一口鲜血喋在地上,两眼一翻,直挺挺往后仰去。
“师傅九公!”
赵翔和溪草惊叫一声,忙不迭上前把他搀住。
“快!快送医院!”
来不及多说,赵翔背起杜九公跑出傅家,将人扶进小汽车内,见溪草跟出来,他制止道。
“云卿小姐,我陪着去医院就行,我们家文佩小姐,还得靠你了!”
溪草闻言,便不再坚持,她走进傅家客厅,乌央央的杜家人撤去,这里顿时显得空荡起来。
“文佩确实曾在婚前失足,她背叛了钧言表哥,也是事实,这些我并不打算替她辩解。”
她瞥了一眼沙发上的傅钧言,他双手杵着脑袋,手指插在散乱的发中,脑子已经乱成了一团。
溪草对着他深深一鞠躬。
“言表哥,我确实替文佩出谋划策,要她先瞒着你,等成婚之后再将孩子打掉。这件事,我做得很不厚道,我向你赔罪,我并非为自己辩解,但着实是看出文佩心中,真心爱着的那个人是你,不想一段美好姻缘,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毁掉。现在事情已经败露,是否原谅文佩,都是你的自由,我无权干涉。”
傅夫人气不打一处来,她当真是越来越讨厌这个侄女了。
“你还想干涉?呵,不是你出的馊主意,哪来那么多破事,我可真是不懂,你到底是哪边的人,怎么整天想着胳膊肘向外拐!”
傅先生和傅钧行都是有风度的人,虽不赞同溪草的做法,但对于女孩子,却也不好说什么难听的话,任碧云本就对她有好感,思想又新派,也觉得杜文佩虽然有错,但也不是犯了什么弥天大罪,就劝道。
“姆妈,一个巴掌拍不响,文佩虽然错了,但其实那个陆铮,诓骗人家未婚妻,又在背后捅刀子,更不是个东西!”
谢夫人心疼溪草,也心疼杜文佩,忙帮腔道。
“是啊!文佩那姑娘我常接触的,胸无城府,心肠也好,绝不是个坏人,不管这门亲事还做不做事,总得先找到她再说,杜九公膝下无儿无女,只得她一人,若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活!”
说到杜九公,傅夫人的气焰就瞬间偃旗息鼓了,毕竟杜文佩犯错,到底与她的爷爷没有相干,要是杜九公出了事,恐怕华兴社也不会罢休。
傅钧言突然站了起来。
“我要去找她,不管文佩做了什么,她都是我傅钧言拜过堂的妻子,我不会丢下她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