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不疑连说了几句“怪不得!”。
刘彻见状难免不解:“怎么了?”
魏不疑却是懊悔不已:“我怎么没认出他来呢!要是我那时候认出他来,事情就不会如此了——”
又将回京时遇到的事情说与刘彻听。
他眼眶通红,自责不已:“当日往袁家去时,是袁翁之子同袁翁一起接待的我们啊!那时候在驿馆外,他认出我来了,只是以为你我位卑言轻,唯恐给我们招惹祸事,竟然避而不谈……”
“是了,那是通往长安的官道,他们心知在雒阳求助无门,所以才要去长安,没想到到了长安,也无人肯替他们主持公道,袁郎甚至因此丢了性命!”
说到此处,魏不疑哽咽出声,难以为继:“若是我那时候聪明一点,认出他来……我怎么,怎么这么蠢啊!”
命运就是那么奇妙。
曾经短暂的眷顾过袁郎,但是又不肯深爱他,以至于到了今日这等境地。
刘彻原就为袁翁之事难过,见表兄为此自责不已,心里也是酸楚,伸手去拍了拍他的肩,道:“过去的已经过去,懊悔又有什么用?替袁翁报仇雪恨,才是真的!”
“当日长安差役说袁郎的尸体被人背走了,此后又有人为袁家复仇,我想,大抵是袁翁引以为傲的那个女儿还在人世吧……”
魏不疑擦了眼泪,恨声道:“现在,您打算怎么做呢?”
刘彻极淡的笑了一下,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袁娘子想要的猎物,该当已经入彀了。”
……
深秋的夜晚是寂静又萧瑟的,就连夏日里的虫鸣声都消弭了。
窦玉凡几个人手执烛火,行走在从前的袁府主院里。
购置这座宅院的钱,是他们几个人一起出的。
要是自己出,一则稍有些多,手头拘谨,二来,其余几人听闻城外袁家祖屋墙壁里发现了金子的事情,都要来分一杯羹。
当初袁家的血案,是他们一起参与的,如今再分果子,当然没有甩开其余人的道理。
窦玉凡只得捏着鼻子答应了。
他虽然姓窦,但与先太皇太后的窦氏其实没有任何关联,否则,也不会在这雒阳龟缩着,给阜阳侯世子做跟班了。
其余人也是如此,虽都是列侯子弟、官宦人家,实则不过是实封几百户的猎侯和低阶官员之子,抬着一点镀金的招牌,给自己装点门面罢了。
几人把钱凑了出来,袁老头的侄子很痛快的去官府完成了相关手续,为防夜长梦多,当天晚上,他们就过来了。
为了怕事情宣扬出去,也怕惹人注意,他们甚至于都没敢带侍从,更不敢大张旗鼓的点灯烧油。
窦玉凡头一个去的就是主屋,这也是正常人的想法——要是真有宝贝,不都得藏在自己房里吗?
袁老头的侄子说自己到这儿之后总是做噩梦,说他伯父生气他把自己府上搞得一团糟。
“这关我什么事啊,不都是火烧的吗?”
那人满脸愁苦,用帕子擦着额头的冷汗:“我是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香啊,找神婆看了,说他是在地府难以安枕,叫我按照从前他房间的布置给安排起来就好了。我哪儿能知道他屋里怎么摆?”
“亏得府上还有老人在,好歹帮我一起置备齐了!说来也怪,我照做之后,居然真的没事儿了!”
窦玉凡无心听他说这些有的没的,只想赶紧把袁府拿到手,嗯嗯啊啊的应了几声,没说别的。
这会儿到了主屋,才觉得奇怪:“袁老头都多大年纪了,又不是女人,怎么屋里边摆这么多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