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今夜贤才齐聚一堂,共襄盛举,你在此挑拨是非,是何居心?”
万玄明也在心头叫苦不迭,他只想着此人是去年的探花郎,自然应该叫上,却没想到此人竟如此不长眼,说出这等话来。
他正要向薛文律解释,薛文律却摆了摆手,风度尽显,“大家都是年轻人,齐聚一堂,有什么就说什么,岂有怪罪之理。”
在众人又一片夸赞他大人大量的马屁声中,薛文律看着李知义道:“今夜与诸位共聚,在下并非什么大梁使臣,只是一个想与诸位贤达坐而论道的年轻人,至于政务之事,本使自当与贵国太后及臣工在朝堂之上相论,却不便在此间多言。”
李知义神色之中颇见义愤,“阁下若不以使臣之身,便是寻常北梁子民。贵国悍然出兵,屠刀砍向我朝边军,我朝将士正在战火之中浴血厮杀,在下安能在此与汝等言笑晏晏,举杯相和!你所言之共襄盛举,不过是你邀买人心,以壮声势之手段罢了!”
这话一出,原本站在他身旁的“好友”们悄悄挪开了脚步。
“大胆!”万玄明终于坐不住了,这不仅是指着薛文律等人的鼻子骂,更是将他也连带在一起骂了,“来人啊!将此狂悖之徒,赶出此间!”
几个护卫立刻就要上前,李知义怡然不惧,人生的起落他经历得多了,这点并不算什么。
“嘿!不是坐而论道吗?怎么说了两句就受不了要赶人了?万公子,你咋跟个小娘子一样,挑逗两句话就急眼呢?”
李知义的身后,徐大鹏和曾济民等人走了进来。
徐大鹏笑着道:“在下仰慕世子殿下风采,不请自来,世子殿下不会生气吧?”
薛文律笑了笑,“阁下说笑了,万兄,这几位是?”
万玄明警惕地看着徐大鹏,“这几位便是当初和建宁侯一起从泗水州中举入京的同窗。”
他刻意咬重了建宁侯三个字,提醒薛文律要多加注意。
薛文律闻言一笑,“竟是夏大人的同窗,在下久仰夏大人之才高如山,谋深似海,可惜始终缘悭一面,今日诸位可要与我好生说说夏大人的往事呢!”
这话一出,一旁立刻有人捧场道:“世子殿下亦是北梁大才,与建宁侯可谓不分伯仲啊!”
“是啊,难得世子殿下还能有如此谦和之心,所谓海纳百川,有此度量何愁不能建功立业,名垂青史啊!”
徐大鹏眉头一皱,“你们没事吧?就算如今北梁人来势汹汹,但前线战果犹未可知,我堂堂中原正统,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你们至于这般阿谀奉承吗?我且不说这位世子殿下是不是有真才实学,建宁侯那么有才学,还屡次救江山社稷于危难,也没见你们这么吹捧过啊?”
那些本就是在此番大变局中遭了大罪的勋贵和世家子弟在心头暗骂,不是因为他夏景昀厉害,我们至于把注都下在北梁人身上吗,还想我们念他的好?做梦去吧!
薛文律笑着道:“阁下许是对在下,对在座诸位有所误解,今日承蒙万兄设宴,在下就是想与诸位相聚一番,领略南朝风物人情,不虚此行罢了,而诸位亦是赏脸,大家相谈甚欢,共襄盛举而已。至于夏大人,只可惜他如今已登高位,想来也不会出席咱们这等宴会。在下相信,只要他能来,大家也绝不会忘记自家英雄的。”
“对啊,你这话说的好没道理,建宁侯如今高高在上,我们想吹捧他也没机会啊!”
“不错,建宁侯自重身份,又岂会如世子殿下这般亲民呢。”
就在这时,门口忽然想起一声高呼,压下了场中纷扰,“建宁侯、户部尚书,夏大人到!”
一片愕然之中,换了官服,只穿着一身普通的青衫的夏景昀迈步走入,神色从容,风姿卓然,微笑走来,“本侯不请自来,不会扰了大家的兴致吧?”
徐大鹏看着薛文律,“世子殿下,你脸怎么红了?”
夏景昀微笑上前,“说什么胡话,世子殿下这是精神焕发。”
“是是是,精神焕发。”
薛文律被夏景昀的出现打了个猝不及防,又被夏景昀身上那仿如他父亲等人那种气度所摄,一时间竟有了几分恍惚,但很快反应过来,“夏大人能来,荣幸之至!那咱们入席吧?”
夏景昀的目光环视一圈,先前对着北梁人一通献媚讨好的诸多权贵公子纷纷低头不敢直视。
他便扭头看着万玄明,面带饱含深意的微笑,“万公子,客随主便,你是东道,你来安排吧。”
面对着这个爷爷都不敢正面抗衡的对手,万玄明哪敢有半分迟疑,忙不迭地下去安排。
与此同时,一支迟来的信鸽,沿着熟悉的路,扇了扇翅膀。
在它前方不远处,便是它此行的终点,亦是期盼它已久的中京城。(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