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金城还在絮絮叨叨地给我念些什么,我也懒得去听,无非就是一些社会人情,人间炎凉罢了。
他前世就是一个精明的人,后世当然遗传了那份精明,事事看穿,觉得人心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我也懒得跟他计较,再说我的脑袋瓜子,只有听他说话的份儿,我说一句,他一定会用十句,十个故事来堵住我的嘴,索性我也不说了。
那个小姑娘跑出来,推搡着我们,“快走,快走。”
吴金城不耐烦的扇了扇那些钱,“我们定金已交了,不能退货。”
小姑娘见我们死活不走,只好低声的说,“说点好听的,别惹怒了爷爷,他做什么你们都不要吃。”
餐厅里传出了咳嗽声,这个餐厅我远远地又目测了一下,不算太大,前面四五个桌子的小餐厅,后面有个隔断,大概就是厨房了,门前发生什么事情,后面都听得一清二楚。
小姑娘吓得一哆嗦,转身就跑,边跑还边回头,用嘴型提醒我们,别吃爷爷做的东西。
餐厅里传来一声,“你还给钱吗?”
吴金城把桌子敲得砰砰响,“给钱,放心好啦,我们不缺钱。”
我觉得他话多,把他的手按了下来,“爷爷不是那种人,不要乱说话。”
他却把我的手甩开,指着桌子上的钱,“没有这笔钱,没有人理我们的,他还不再三确认吗?”
我争辩不过他,不再说话,只是喝水。
爷爷端着菜上来了,我将菜接过来,放在了桌子上,吴金城是富家子弟,从小被人伺候惯了,动也不动,歪着脖子在那里玩手机。
爷爷冷森森地瞪了他一眼,我觉得这月光中有一股杀气,等我追究的望向爷爷时,爷爷却换了一脸的慈善,对我乐呵呵的说,“快尝尝,看看爷爷的手艺怎么样?”
我摆好了菜,吴金城大爷派头十足地从爷爷手里接过筷子,夹一筷子红烧肉来,放在嘴里嚼了嚼,连连点头,“果然是好手艺,爷爷,我给你打赏加钱。”
爷爷的脸色骤黑,跟背后的夜色都一样了,我连忙夹了一筷子的青菜放在嘴里,对着爷爷笑嘻嘻的说,“爷爷好手艺。”
我可不是奉承爷爷,这菜做的色香味俱全,入口回绵,我跟老王吃了那么多大餐厅,全然比不上这里的一分,我不由得向爷爷竖起了大拇指。
我肚子实在饿了,自从怀上这孩子后,我的饭量越来越大,这菜又做得极其好吃,不知怎么的,就那么对我的胃口,我一个人竟然吃了四分之三多,看得一旁的两个人目瞪口呆。
爷爷顿时眉开眼笑,“总算有人吃我做的菜了,多少年都没有人吃我做的菜了。”
我觉得这话有点问题,高速公路上车来车往,食客应该不少,怎么会多少年都没有人吃过爷爷做的菜了,我笑着问,“爷爷的餐厅是才开的吗?”
爷爷摇摇头,“这餐厅开了有三十多年了,没高速公路的时候,它就在这里。”
我接着问,“那怎么没有人吃爷爷做的菜,是爷爷的家人不让你做吗?”
爷爷叹息一声,没有回答。
我被爷爷盯得背后发毛,跟爷爷说,“我们还有一个人,请爷爷再做一份。”
爷爷却摇了摇头,“他没有缘。”
我们两个在这吃着东西,爷爷就站在一边,看着我们吃,我觉得气氛极其诡异,四周阴冷冷,夜色越来越黑,整个餐厅和爷爷都洇没在了夜色中,好像看不清楚了。
我突然间感到了阴气直扑入胸膛,远处我们那辆车子,散射着精光,我感觉到不好,转身就想往车子那头跑,打算找一两张符咒,看一看是怎么回事。
我的脖子被一把拎住了,我一回头,爷爷微笑着说,“不要跑,吃完,不能糟蹋我的心血。”
我冲他笑笑,“有鬼。”他伸出另一只手来,五只手指变得长长的,黑黑的,散发着阴气,“是我吗?”
吴金城看到这一幕,慌里慌张的掏符咒,可是还没等他掏出来,爷爷的另一只爪子已经抓住了他的胳膊,“好好吃饭,不要乱动。”
我们两个脸色惨白,我觉得背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脖子上的爪子像是伸进了我的脖子里,下一秒钟就会把我的脖子拧断。
一阵风刮过,我的头顶上,一道符咒哗啦啦飞了过来,飞溅的火星落在我面前,道道金光迸射而出,向四面八方,如同浪潮一般涌去。
随着精光的浪淘,爷爷和餐厅都被吞没了,没有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