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门是开着的,一个人影,正在屋门前来回地踱步,一副心急如焚的样子。
竟然是褚峤。
一件单薄的衬衣不足以抵挡深夜的微凉,褚峤不时地缩一下身子,以此来对抗那阵阵寒意。
见到安然回来,褚峤盯着安然那头飘逸的长发愣了一秒,便焦急地说道:“大姐,你也不看一下自己的手机吗?知道我打了多少电话给你吗?”
安然没有理会褚峤,自顾地进了屋子,冲进洗手间,拿出刚买的剪刀,将头上刚刚接驳的头发一缕一缕地剪下来。
她一边剪一边哭,一边哭一边剪。
她知道,这跟满头酒红色的头发无关。
安然原以为,自己早已做足了准备,任何事情都能接受。却不想,就是因为方子恒轻易的出现,就想满满的信心击打得粉碎。
泪水,交织着懊悔、愧疚、愤怒、心痛,在安然的心底翻滚,当着褚峤的面,肆无忌惮地流淌着,毫无收敛。直到那酒红色的长发一根都不剩,还原出了她原来的样子。
褚峤依靠在洗手间的门框上,默默地看着安然所做的一切。
褚峤没有阻止,也没有劝解,他理解安然此刻的痛,在自己最爱的人面前,却暴露了最不华丽的一章,任谁都会崩溃。
面对安然如疯子一样的在自己的头上狂乱地挥舞着剪刀,褚峤就觉得,那每一剪刀,都将他的心,剪出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恢复了短发的安然,渐渐地归属了平静,她用水清了一下脸,缓缓地来到客厅。
“是你自己接受不到,还是怕他接受不到?”褚峤冷冷地说道。
“不喜欢。”安然答非所问,声音却有些哽咽。
“做了就做了,见就见了,有什么大不了。”褚峤依旧站在那里,似乎是宽慰,又似乎在喃喃自语。
“陪我喝酒吧。”安然的手臂在自己的眼睛上抹了一把,从袋子里拿出了刚买的啤酒。
褚峤没有做声,他接过啤酒,打开了一瓶,递给安然,自己也开了一瓶。与安然一起,依靠在沙发里。
“咕咚咕咚”灌了半瓶子的啤酒,安然觉得自己的情绪得到缓解,于是,她握着啤酒瓶,与褚峤象征性地碰了一下,这才想起来问褚峤:“你怎么知道今晚的事?”
“我能不说吗?”褚峤灌了一口啤酒,不忿地说。见安然没有出声,褚峤有自顾地说道:“不过,他没有给我电话,只是发了一条信息给我,让我过去看着你。我觉得好奇怪。”褚峤将自己杯子里的酒喝完,依旧是一脸疑惑。
安然的脑海中,再一次浮现出了方子恒的样子。
他瘦了,明显地消瘦了。脸颊有些凹陷,显得有些憔悴。昔日那开朗的、阳光的、神采奕奕的样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以言说的深沉与忧郁。
想到这里,安然突然觉得异常地憎恨自己。她觉得自己是罪人,是灾星,从来都不会为亲人带来幸运的灾星。
她抬起手,恨恨地抽了自己一耳光,又拿起一瓶子,“咕嘟嘟”地灌进了口里中。眼泪,却没有如预期流出来。
褚峤当作什么也没发生。
他又开了一瓶酒,自顾地喝了大半,这才鼓足勇气对安然说到:“你需不需要去看看医生。”
“看什么医生?”安然被褚峤的话给弄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