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端大事不糊涂,这句话成就了吕端,也将要成就大宋。
然而吕端所见之人真能治好皇帝的疾病?他到底得了什么样的疾病呢?未等吕端开口要问,张苍露已经把两位年轻人带到了吕端眼前。
“这两位是?”吕端也没在意,可赵芙菀抬步就奔至吕端跟前,“宰相大人,您可还认识我?”
吕端被她问得起了兴趣,仔细看看赵芙菀那青春无瑕的玉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我是芙菀啊!”她立刻弯下腰抱着老师的膝盖,“是我!那个调皮鬼赵芙菀!”
吕端眼角一绽,“公主?你是那个,哎呀,可你不是失踪了吗?你,这!”
呵呵呵呵,张苍露拂尘微微一收,“说来话长,吕相公!后头我跟您慢慢道来,她的事三言两语说不清。可她能帮助你解决一桩大事!”
“道长!”吕端面露难色,“皇帝的事,才是大事啊!”
“黄帝的大事,她就可以解决。”张苍露指指眼泪奔流芙菀,她低头呢喃着说自己不孝,父皇驾崩自己居然没看到他老人家最后一面,偷偷摸摸奔丧,参加完了整个大行皇帝送葬过程,居然不敢跟皇兄相认,“宰相,我知道皇兄是在装病,他是被眼前的事急坏的,道长可以帮他!”
“哎?”张道长微微一笑,“该说的我都跟你讲清楚了,你应该好好帮帮你皇兄,知错改错,用实际行动为皇帝分忧,这才是你目前最该做的,我这几颗金丹,都来自希夷老神仙那里,皇帝吃罢,加上她说的话一定可以改变大宋天子的身子和精神,到时候,恐怕还得劳烦宰相庙堂奔波,为大宋子民谋利了,因为宋辽一战,的确已经不可避免。从前国策已经不适宜现在,而皇帝脑海里已经焦头烂额,处方只有一个,加紧备战,定保取胜!”说罢拿出一卷良策,“这是门主和寇准先生的应事策略,宰相大人过目。其它的,公主当面陈述。”
果然,兄妹俩寒暄完毕,芙菀看出了皇帝是被刘娥劝说装病,韬光养晦才能在刚刚即位的乱局中站稳脚跟,谁是贤良忠臣,谁能挑起大梁,谁在故意破坏,谁在倚老卖老,一切已经了然于胸。可等芙菀说全整个辽国局势,大宋皇帝赵恒还是仰头叹息,“打大仗还是不能避免啊!可我们能胜利嘛?父皇都!”
“皇兄!”芙菀立刻拦住,抱住他胳膊,“有寇准在,一切都能逢凶化吉,你要相信大宋,相信父皇的在天之灵,寇准就是父皇留给你的镇国之宝啊!”
刘娥笑笑,“啥镇国之宝?这些策略,你皇兄都了然于胸,只是担忧大宋百姓而已!别听那些个江湖术士的把戏!”
赵恒伸手,“这些治国治军方略,也甚合朕意,可就是你们的消息属实否?契丹人边陲只是抢掠,女主并未南下,朕派出去的人所探也不会差哪去,只是盲目兴师动众,是否太草率了?”
“那皇兄可以去问问吕端老师,他可不糊涂吧!”
刘娥笑笑,忙扶皇帝道:“好啦好啦,该休息了。”
来到吕端家中时,他在吃饭,看着桌面简简单单的几个小菜,实在跟功勋之家的铺张豪华没有任何可比性。
但见庭院四处清清洁洁,整整静静,仆人也不多,童女倒水,童男持物,婆子盥洗,年轻的跑腿而已。
吕端也不拘谨,擦擦嘴巴就带着皇帝到了他的书房。
步至房门,但见中堂一副三尺文字,映入皇帝的眼帘。
“夫君子之行,静以修身,俭以养德,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皇帝读罢,问道:“宰相对诸葛武侯很是尊崇吗?”
吕端听了缓步走到了跟前,对着这副中堂俯身拜了三拜。
“秉陛下,老臣自知其智远不及诸葛武侯,然其清静简朴之心志,老臣自问不愧于先生遗德。蒙太祖、太宗和陛下隆恩圣宠,老臣已位极人辅,然,老臣还有些微薄欲求。”
皇帝一听,转脸笑了,他以为贵在百官总揆,名德播于内外,宰相已经无欲无求,只是勤恳做事罢了,今个听他自己说出了这句话,皇帝还是很想听一听的。
“宰相还有何种要求,尽管开口,朕通通满足。”
吕端耳朵一动,微微笑了,“老臣的欲求比较难以实现,只是尽量努力追求罢了,主要还是陛下能够成全!”
皇帝一展长袖,一阵风似的裹进吕端的脖子里,只见皇帝朝椅子上一坐,好不欣慰而又激动地高声说道:“宰相尽管开口,朕一定满足,倘若短时间内不能满足宰相的要求,总有一天,朕让你得到你想要的,怎么样?你说说看,你那么难实现的欲求是什么?”
说罢,皇帝又站了起来,“哦,宰相也请坐。”
“谢陛下。”
吕端坐下了,却缓缓呼了几口气,看着中堂上的文字,淡淡地说了句,“臣的欲求其实,也很简单,就是,等臣百年之后,后人忽然有一天起微臣了,不会哼着鼻子说,说……”
“说什么?”
皇帝歪头要听,可吕端把手一指旁边,眼睛也朝着手指的方向眯去,“看那个老头,当了宰相,位高权重,做了多少不义之举,干了多少不仁之事,为了自己的一丝欲望,身在高堂,便不管百姓的贫苦忧愁,自己要什么便有什么,可我们呢?不管不问,这样的宰相,多气人,不骂他几句,我还不解气呢!”
吕端说毕,偷瞄了眼黄帝,只见他微张着嘴巴,细细品了一回,忽的略略一笑,“啊呀……宰相好智慧,朕就来你这散散心,你就得给我上课,好吧,朕接受。”
说着皇帝陡然起了身,吕端还没来得及反应,皇帝就作揖起来,“我朝有宰相在,必定国运昌隆,朕为百姓感谢宰相的一片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