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城,其实就是一处简陋的寨栅,位于最上川的支流之畔,附近有大片大片的农田,距离山西城十多里,便是宝石山立石寺。
前世的时候,陆宁来过这立石寺,当然,见到的是战国时期因为僧兵参与了天下之争而被捣毁后,重修的石庙,和现今有很大不同。
现今这立石寺,香火极为鼎盛,作为东北地区第一大寺庙,占有着周围几万亩农田和山林。
立石寺僧侣为天台宗,也就是中土流派,并不是后来的东瀛本土出现的可以结婚生子的净土真宗,当然,现今僧侣,财雄势大,真正有修为的高僧不少,但暗地里蝇营狗苟之辈更多,所以,古代很多通俗小说里,最喜欢描写的**,便是寺庙。
立石寺有僧侣加奴仆两百余人,寺庙自己打造了几十把雉刀武装年轻力壮的僧人和奴仆防贼,算是僧兵的雏形了。
从新齐城而来的早击女、足轻等等,便住进了立石寺,将僧舍、仆从房、库房等等房屋挤的满满堂堂,其僧侣等,不得不暂时各寻居所,有得下山,暂时去了农户家暂住。
萧皇后、夷懒、陆立花和十几名近身女卫,住进了后山的立石寺贯主禅院。
陆宁领着他的一班九名步卒,及二十名虾夷仆从卒,也住禅院里,住在前院,原本这里住的是侍奉贯主的从僧、沙弥和童子,现今和贯主了悟法师一起都被赶了出去。
禅院环境极为幽静,四周是翠绿山林,夜深之时,万籁俱寂,却有蝉鸣声声渗入石。
当天,了悟法师更写下文牒,将包括后山在内的近两万亩山林田地全部赠予承香殿女御和丽景殿女御两位夫人,也就是,寺庙财产近乎被掠夺了大半,消息很快传到山下寺庙雇农们耳中,他们有的茫然,有的愤怒,但都无可奈何。
……
进入平安时代,东瀛寺庙建筑已经形成了自己的风格,立石寺的禅院也是如此,小巧的格栅木屋,别致的回廊,院内郁郁葱葱树木,除了蚊虫多一些,倒是修养的上佳之所。
陆宁和九名步卒住的是一排四开间的木屋,下部架空的干阑式建筑,典型的日式小屋组。
本来,班头应该和步卒同住,但恰好一屋三人,陆宁便单独住一间。
二十名虾夷仆从,挤在另一侧一排小屋,睡觉时,翻身都挤,倒和陆宁印象里前世一些乡村寄宿学校的大通铺差不多。
用晚膳时,按照军中惯例,陆宁将包括十五名虾夷仆从在内的士卒都集合起来,一个个席地而坐,都板板正正的围了一个圈,圈内是满满几大盆肉炒饭,虽然肉很少很少,但这种炒饭每个米粒都等于沾了油腥,又是颗粒极为饱满的上好大米,便是大齐子民,普通平民的话,也就过年能这般奢侈了,当然,富裕之地,如汴京城内居民,又是另一种情形。
米、肉等都来自立石寺仓储,军卒们长途跋涉翻山越岭而来,到了这里的,自然要开开荤,吃点好的。
陆宁带头,餐前军歌合唱,他手下九名宣抚卒,八名来自北方各部,一名高丽人,加上十五名虾夷辅兵,唱的军歌结结巴巴的,但韵律还在。
按照镇东军中规定,除非万不得已,平素互相交谈,都要用标准中原语,宣抚卒自然也是如此。
宣抚营下到每一个班头都来自京戍军,他们的任务之一,也是教授士卒们中原话。
虽然在东征前,这些军卒集训了几个月,集训期间,学说中原话也是重要一项,但一门语言,又岂是几个月能学会的?
不过如果平素生活环境中都是这种语言,慢慢的来,简单交流倒是可以实现。
而学说中原话,最早学的,便是军歌。
现今随着融合诸多边卒,军歌的歌词也渐渐发生着变化,从万里胡地尽齐歌,变成诸如“诸族护卫圣皇帝,万里海山唱齐歌”之类的。
听着他们结结巴巴歌声,陆宁肚里暗笑,可隐隐又觉得,有一种异样的庄严之感,他们的歌声,好像也越来越顺耳。
歌毕,陆宁指了指其中一名士卒:“马达山,今日你来盛饭!”
那名络腮胡大汉立时站起,“是!”
用餐的包括陆宁在内,共二十四人,有一名宣抚卒和五名虾夷辅兵不在,是因为虾夷辅兵分为四组,一组五人,轮流在禅院外站岗警戒,每一组,三个时辰,而宣抚卒,也会有一名军卒在外哨卫,也是每三个时辰一轮。
陆宁也被盛了满满一陶碗炒米饭,里面肉渣比别人碗里稍微多一些,陆宁也没多说什么,军中,本来就是上下级要极为分明之地,这点特权,班头还是要有的。
闷头吃饭,没什么人说话。
毕竟,原来和他们熟稔的班头得了病,这位新班头,他们都不熟悉。
“马达山,你有话要问?”陆宁突然看向这一直偷偷打量自己的家伙。
马达山咧嘴一笑,“班头,我,你,不生气?”
陆宁笑笑,“说吧,只要不是大逆不道的言语,我就不生气。”
“我,我不敢……我,忠诚……”马达山一下就涨红了脸,络腮胡激动的都吹起来的样子。
陆宁笑道:“那就赶紧说,婆婆妈妈的,像个女人一样!”
有军卒笑起来,气氛为之一松,这位新班头,原来也很喜欢开玩笑。
马达山好像想了会儿该怎么发音,才结结巴巴道:“女沙弥,去了,去了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