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姜鲤鱼盘腿坐在美人榻上,旁边是放着一堆账本还有些资料,青瓷在一旁的小几飞快的打着算盘,核对账面的数字。顾召手里拿着几页纸,“娘子,这桩生意你还真接啊,我怀疑你刚才没有听懂大哥的话。”闻言姜鲤鱼抬头看了顾召一眼,“我开的这家店之前,就说过,只要是生意都接,唯一的变数就看我愿不愿意。”“李贵妃不是想趁着这次与南蛮通商,起死回生吗?那我就去云州跟沙乌的商人谈生意,本朝没有律法禁止与沙乌通商,正好趁着这次,去外面走一圈,回来之后便可见高下。”“何大人说的没错,姜府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野心不足的毛病,白丞相说的话也有些道理,这次的机会对姜府来说是机遇,只要把握好了就是天大的机遇,这里有些东西,我早就准备好了,现在拿出来,刚好派上用场。”“娘子,你走了我怎么办?”这话没过脑子,顾召直接就问了出来。顾召也知道这次是夹缝中求生存的最佳机会,只要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看好什么商会跟南蛮那只低调的使团,但是他除了担心姜鲤鱼的安全,最担心的还是那个要死了的龙乾。这个不知是男是女的人,除了神秘,手握本朝命脉,断了户部供给,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姜鲤鱼想了想:“好好养伤,做你想做的事。”顾召被姜鲤鱼这话给逗笑了:“娘子,明明就是我说过的话,你也这样说就太敷衍了。”“敷衍么?但是我就是这样想的,如果你觉得不够,那就再加上一条。”姜鲤鱼开口道。“加上那一条?”“你的厨艺比起白姨和姜火还差那么一点,等我回来,希望你有进步。”顾召点头:“我懂了,娘子这是在鼓励我做个好厨子,将来打败苏小猫,搞垮团圆楼。”“这样也行,反正我手上多一个团圆楼也不是不可以,毕竟团圆楼还是很赚钱的。”“娘子真打算说走就走。”顾召走到姜鲤鱼旁边坐下,一旁的青瓷赶紧溜了,她哑病耳朵可没聋。“这桩生意赚的有点多,早点启程免得夜长梦多,二哥前日来信,最近碧水多了一些陌生人,他出门的时候,有影子跟着,二哥现在北境一带,也只有我去云州一趟了,我离开上京城不会引人注意。”顾召犹豫了片刻,开口道:“娘子这次还是走水路安全点,虽然路程要多两天,这个季节青州还是经常下雨,有时候还会遇到塌方,一旦遇到塌方只能绕行,耽搁时间不说,还有可能遇上匪徒,而且,我还是担心那个龙乾。”姜鲤鱼:“宝来钱庄真正的主人?所以,你是不信白丞相,还是不信龙乾要死了?”姜鲤鱼这句话把顾召问到了,前世龙乾死没死他不知道,具体是谁就更不知道了,但是白丞相在二皇子铲除了所有异己之后,归隐了,归隐那天细雨绵绵,一辆简陋的马车悄悄的出了城门。三个月后,白丞相死讯传到了上京城,知道消息的人包括二皇子,反应淡淡,这个一心为国,被何梦空痛骂的白老狗,就这样彻底消失在众人视线。“娘子,我除了你和你的三个哥哥,谁都不信,不过还是警惕点好。”姜鲤鱼把这段时间自己的怀疑,坦白的说了出来:“我怀疑马启灵还有富盛,十有八九跟龙乾有关。”顾召没有吃惊,静静的看着姜鲤鱼,等着她说接下来的话。“首先,我为什么在马启灵和金要换家里,都看到了不该看到人,其次,镖旗上的镖徽和我画的那份树枝实在是太像了,再其次,我今天在店铺,见到姜虎正在后院整理黄晶发财树,阳光穿过发财树投射下来的光影,分明跟树枝差不多,我听我爹提过,宝来钱庄起初的招牌上面就是一颗发财树,最后,就是富盛这个人的生平完全查不到,纠正一下,应该是你的人权限不够,所以才查不到。”“需要权限才能查阅的人,要么是级别高的探子,暗桩,要么这个人的身份特殊,不像马启灵,生平可查,像马启灵这种人,做的就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做的事,看起来很普通,但隐秘性强。”“富盛这种人,干的虽然是同马启灵一样的事,却要高级很多,接触的人也会不一样,夫君要是想查富盛,大概只有一个办法,富盛一只腿残疾,看样子应该是小时候得了软脚瘟,我问过王府医,这种病传染性极强,死亡率高,他曾遇到过两次,两次都是发病人所在的村子,村名死去半数以上,活下来的人,身体或多或少都有残疾。”软脚瘟按现代人的话来说,就是小儿麻痹症,真要查这个人的来历,虽然无异于大海捞针,但这是唯一一个线索。“也就是说,娘子怀疑龙乾早就盯上你了?”顾召脸色沉了下去,被龙乾盯上可不是什么好事,因为龙乾实在是太神秘了,连圣人都拿她没办法。“也不能说龙乾早就盯上我了,我觉得这更像是一个试探,如果马启灵和富盛真的都是龙乾的人。”“我猜,大概龙乾也很缺钱,毕竟要养的人实在是太多了。”顾召直觉自己应该劝劝姜鲤鱼,让她不要去云州,又不知道应当怎么劝,好像怎么劝怎么都是错。可若是他一句话不说。。。。。。他又觉得心里不舒服,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又占据着他的胸口。“此去云州,路上要小心些,能走水路千万别走陆路,出门在外尽量低调,还有,到了云州记得给我写信,还是不要住客栈了,娘子最好能先找间宅院,当地的饮食习惯与沙乌很像,我怕娘子吃不惯,如果方便,可以带个厨子,要警惕在街上给你送花的人。。。。。。”顾召絮絮叨叨了一大堆,等他住了口,才看见姜鲤鱼用手枕着下巴,有些奇怪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