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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郡公新宅修好,她会带着下人一块走。只是那么多下人,哪里能全都带走?那一部分没被带走的下人,倘若日后到了别处伺候主子,还像在她这里这般放肆,岂不是白白找罪受?
那个爱在下人堆里使唤人做“小主”的霓儿,是另一个常在妙辞屋里伺候的贴身女使。霓儿不比葭合聪慧,唯一至好的点是对妙辞这位主子绝对忠诚,就连“做主子”,也会把得来的奉承全都献给妙辞。
趁妙辞发怔,葭合赶忙将不长眼的下人遣走。
待妙辞再抬眼,只见葭合扯着霓儿的衣袖,把霓儿往她眼前带。
顶着妙辞犀利的目光,霓儿手里那个肥硕的红石榴,握也不是,丢也不是。
妙辞问:“霓儿,那把落在万夫人手里的红罗折扇,是不是因你看管失职才弄丢的?”
霓儿懊恼点头,“的确是奴婢看管失职。那折扇原本好好地搁在箱笼里,奴婢日夜守着。只在前日有过半刻,奴婢被小厨屋的妈妈叫去帮忙择菜。因怕中途出变故,就找来一个年青小女使替奴婢看守箱笼。那小女使来园里做事有一年半光阴,先前干着洒扫活儿。奴婢对她没印象,但听旁的妈妈说她做事伶俐,是个好的,奴婢就让她接了看守箱笼这活计。”
霓儿把石榴攥得死紧,话声发颤。
“只有半刻!后面我干完事回来,便将她轰走。想着她是好的,便没开箱检验。谁知今日被葭合阿姊告知,那折扇早就丢了!还落在了万夫人手里!奴婢罪该万死,急求将功补过,就拉来一群人摘石榴,想着小娘子爱吃石榴……”
妙辞心里的答案落了地。早在万夫人亮出那把折扇时,她就已猜到是身边的女使霓儿犯了错。不过那会儿为着不落下风,她便将万夫人往榴园里安插眼线这一事扯来,胡乱糊弄过去。
其实要紧的从不是折扇丢失,这点她和万夫人心知肚明。万夫人借着丢扇冷嘲热讽一番,是在点她辜负兄长的好意。
兄长赠她名扇,是因在乎她这个妹妹。可那柄扇却丢了,这不是明晃晃地在打兄长的脸么!
妙辞问:“那个年青小女使何在?”
她心里的另一个预感愈发强烈。那个年青小女使有问题,兴许她本身就是内鬼之一。折扇丢失,砚盒失窃,原来本质上都是同一件事:内鬼在内闱里兴风作浪,致使她出错,深深辜负了兄长!
不过还不待霓儿回话,忽有一队甲胄凛凛的侍卫从南头的抄手廊逼近,那锋利的盔甲泛着寒光,有着能把天空活生生撕碎一道口子的威武气势。
霓儿怕了,往葭合身边躲。
传话的嬷嬷双腿剪得飞快,只是还不等踱近妙辞身旁,就被为首的侍卫拦下。
为首那位气宇轩昂的侍卫,妙辞自然认得,那是兄长的侍卫亲信,赖良子。
赖良子朝妙辞恭恭敬敬地作了个揖。
“内鬼已被世子擒下,世子特令‘用心好生着实问’。小娘子不必为此小事烦心。”
果真跟妙辞猜想的如出一辙,她那位兄长果然要将这事往大处查。只不过兄长不像万夫人,不肯将刑讯这类血淋淋的事直接告知她,因此派赖良子传话时,特意省去“打着问”这层意思。
可她的兄长,不是远征渤海国迟迟未归么,怎么此时此刻突然带着亲信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