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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手从后面用力拽她的衣领。
「咚!」一株被卡车撞倒的杨树砸在柏油路面,沥青颗粒像子弹一样飞溅,戴明媚滚了两滚,一脸迷茫地坐起来,摸摸脸,看到手上有血。小喇嘛倒在一旁,抓着她的衣服破口大骂,黑黝黝的脸涨得通红。
「哎呀。」这时戴明媚才叫了一声,捡起理光相机拍打灰尘,「都摔凹了。镜头没碎吧……」
小喇嘛摇摇晃晃站起来,伸手摸她的脸,这时戴明媚才感到脸上有点疼。「我没事儿。」她说,感觉脸颊像涂了胶水,木木的不受自己控制,「是地震了吗?是地震了吧。你可别乱跑,你看不见!」
小喇嘛着急地摁住她,从藏袍里摸出一条手绢胡乱缠在她脸上。戴明媚见过这条红色绣花的手绢,几天前她让小喇嘛打电话回家报平安,可电话响了很久,一直没有接通。小喇嘛把手机还给她,说了声「谢谢」,转过身去沉默了一会儿。戴明媚看他用力攥着这条手绢,知道这肯定是情人或者母亲的临行赠礼。
手绢蒙在脸上,日光变成一片晕红。
「我没事没事,弄上血就洗不掉了。」戴明媚说,可她的双手被小喇嘛的手攥住了,她不知道他的力气原来这么大。
动荡逐渐平息,声音回到世界,有人在呻吟,有车子在熊熊燃烧。
「好了……戴明媚。」小喇嘛用生硬的汉语说。
沈清平(7)
日喀则地区距离震中较远,震感不算强烈。各单位损伤报告汇总在大屏幕上,丁国旗和沈清平却无暇细看,他们确认了几座迁移途中的名寺未受结构性损伤之后,迅速把画面切回现场。
扎什伦布寺的搬迁准备工作已经完成,作为后藏地区的第一大寺,黄教的吉祥须弥山,这座寺庙对藏传佛教的意义非同小可,更重要的一点,它是藏区十二世活佛的寝宫。
国家领导人在指挥台亲自坐镇,国喜委主任、国务院总理谢康在扎什伦布寺正门前做最后动员。王晓院士领导的工程技术人员已做好周密准备,随时可以进行建筑物的地基爆破举升,可这时候,一个大问题出现了。
「活佛拒绝离开扎什伦布寺?」
沈清平听到这消息的时候,失手碰洒了一杯热茶。
全寺僧人本已撤离寺庙,可仿佛收到什么指令,他们重新进入现场,围绕着寺庙3公里长的红色宫墙念经行走。活佛坐在措钦大殿前的讲经场中央,周围环坐着九名头戴黄色僧帽的大喇嘛。庙门从内侧紧缩,几名工程兵手持破拆工具待命,但总理禁止他们强行打开大门,因为那金漆彩绘的大门本身就是件珍贵的文物。
「爆破就要开始了。」谢康从旁边人手中接过扩音器,说:「大师,我非常理解你对扎什伦布寺的感情,可留在里面会非常危险。根据事先达成的协议,无论任何情况下,工程都应在指定时间启动……来吧,我们可以在直升机上观看,我们会保护好寺庙的,我以国家的名义保证。」
活佛的话音传来,空阔讲经场的混响使他的声音清晰明亮:「总理,计划可以启动,我不会走的,这是对扎什伦布白吉德钦曲唐结勒南巴杰瓦林的交代,对全藏百万信众的交代。」
谢康说:「你知道我们会用空气凝胶封闭整个寺庙,人没法在这种情况下生存的。」
活佛回答:「逆顺都是道,病也是道,死也是道。生死次地,幻化佛身,这是观见本尊的瑜伽之道啊。」
这时指挥所里国家主席站了起来:「做应急预案,快!」
沈清平在笔记本上快速敲打起来,口中默念:「强巴佛殿,这是扎什伦布最大的独栋建筑物,如果对门窗进行密封作业的话可以保证……四千立方米的生存空间……人的新风量是每小时三十立方米,十个人能坚持十几个小时……」他转过头喊了一声:「气凝胶球体开孔的效率告诉我!」
「凝胶体成型之后,打孔会造成分散介质的空间网状结构受损。」技术员说,「可以用涡扇钻头,采取边打孔、边补强的方式钻进去,从外围打到中央建筑可能需要五到六个小时吧。」
「很好!」沈清平打完几行字,把电脑屏幕转过去:「丁部,你看这样行不行。」
丁国旗快速浏览方案,皱起眉头:「使用金属胶带密封建筑物?万一密封不严,气凝胶挤进屋子里面的话……」
「加压!」站在背后的王晓院士提醒道:「用压缩空气罐从内部给建筑物加压,缝隙处的正压会把凝胶吹出去。不过这样做有个问题,强巴佛殿没有被气凝胶固定,在运输途中有结构损坏甚至坍塌的危险。」
沈清平问:「最快速度做内部加固的话,能提高多少抗震性能?」
王晓看了一眼时钟,「这么短时间,最多立起七八根支撑杆,勉强做出三角结构,概率我不敢说,只能尽人事听天命吧。」
丁国旗站了起来,抓起无线电:「后勤组准备食物和水,工程组听王晓院士指挥,方案已经发到你们的终端,抓紧时间,动起来!」
「除了工程人员之外,其他人疏散!」沈清平追加了一句。
这时他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