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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 继师遗志洪熙官三建少林寺 为友雪恨铁扇子大战过江龙（第3页）

方玉龙闻言，不觉羞惭万状，摇头叹曰：“唉，师弟一念之差，竟乃铸成大错，虽有女娲复生，亦无法补此弥天大恨矣。”

慈云道人曰：“师弟为道教信徒，亦未了解清净无为之旨耶？其实宇宙万物，一切皆空，尘俗千般，无非幻境，方师弟偏要自寻烦恼，师兄窃为汝不取矣。”

方玉龙闻言，珠泪滚滚，沾满额际，向慈云道人曰：“师弟今已误入迷途，噬脐无及矣，尚望慈云师兄有以救我。”

慈云道人曰：“贫道无德无能，不履尘俗久矣，何以救汝。”

铁扇子在旁闻言，把手中铁扇，轻轻一摇曰：“方老兄之心情苦矣，长途劳顿，宜稍作休息，慢慢再谈可也。”

铁扇子言罢，一手拖着方玉龙，拜别慈云道人，转入后堂，返方玉龙房中。早有道士倒上热水，方玉龙略拭其面。

铁扇子曰：“方老兄，我与汝份属老友，情同手足，今次南下，究竟遇有什么失意之事耶？”

方玉龙曰：“讲出一言难尽也。前者，少林与峨嵋、武当两派恩恩怨怨之事，历廿年而未释，此常兄所知也。”

铁扇子常德空点首曰：“已知之。”

方玉龙曰：“自冯道德与白眉两师兄为少林洪熙官击毙之后，峨嵋、武当两派弟子，誓欲复仇，无如力量不及，又先后为洪熙官击毙吕文英、吕寄尘两名首徒，乃到此请求于我。我念及与白眉、道德有师兄弟之情，又怜及两派师侄将为少林所灭，因此攘臂而起，下山相助。初战洪熙官，大获胜利，不料中途杀出一个过江龙张猛来。此人擅内轻两功，有水上登萍功夫，精罗汉千斤闸，在广东潮州城内，弟一时失察，被其破去童贞，惨败回来。常老兄，我无面目再见汝矣。”

铁扇子闻言，哈哈笑曰：“我以为什么事，原来遇着过江龙张猛耳。此人我在江湖上已闻名久矣，恨未交过手。方老兄勿忧，我铁扇子不才，正好乘此机会，与汝前往，找过江龙一决雌雄也。”

方玉龙闻言，望实铁扇子，犹作不信之状曰：“常老兄，汝不出久矣，今岂真为我一泄此恨也？”

铁扇子慨然起立曰：“大丈夫岂有戏言哉。余与汝份属至友，应仗义相助也。”

方玉龙大喜若狂，握铁扇子之手曰：“常老兄，真我之知己也。我在此间休息两日，即可与常兄南下矣。”

常德空诺之，遂在三清洞中住下。翌日，方玉龙朝拜师尊赤眉道人于洞内。赤眉道人闭目不语，但见金光隐约，烟霞迷漫，赤眉道人殆进入神仙境界矣。两日后，方玉龙果与铁扇子常德空，离开普陀山，踏上浙江大陆，向南进发。

一路穿州过县，有话即长，无话即短。一个月间，二人已来到五羊城内，先回到柳波桥谭凤儿武馆来。云海道人、武花月等已望穿秋水矣，闻得方玉龙聘得一位技击高强之老者回来，不禁大喜，连忙出门作揖相迎，按入厅客中。方玉龙介绍铁扇子常德空与众人相识，云海道人等以其方玉龙同辈也，亦称之曰常师叔焉。众人看见常德空手摇铁扇，身穿长袍，道貌岸然，精神矍铄，心中已知其必精于内外功者。

当下寒暄既毕，方玉龙问及：“近来大佛寺之少林弟子，有来挑战否？”

云海道人曰：“彼等尚未有到来。我等则候方师叔回来，亦未有前往。双方皆成胶着状态。”

方玉龙曰：“此位常师叔，乃国中有名之武术大家，精内外轻功。今得其相助，必大破少林派无疑。不过，我问一声常老兄，先打洪熙官与过江龙乎，抑先打其子洪文定也？”

铁扇子问曰：“洪熙官与过江龙之技击造诣如何，文定又如何，现在何处，年纪多少？我想云海师侄，对我讲个清楚，好教我设法应付之。”

云海道人曰：“过江龙张猛年已六十矣，与常师叔之年纪不相伯仲。此人精于内轻功，技击造诣甚深也。洪熙官则年约五十，体格雄壮，精少林外家功夫，两臂有千斤之力，硬桥硬马，落地生根，自创一派曰洪家拳，内功则不甚精纯也。”

铁扇子曰：“此人力虽大而不擅内功，当作水牛一般看待可也。君等不见，水牛虽大，而为一黄毛小孩，乱打乱挞乎。”

众人闻铁扇子言词幽默而自笑，不禁拍掌呵呵大笑。

铁扇子续问曰：“洪熙官，老夫已略知其本领。至于其子洪文定又如何？”

云海道人曰：“洪文定现年也有廿七八，技宗少林，不过彼曾习过白鹤拳，精于轻功，身轻如燕，一跃可有三二丈，右手食中两只手指，经过苦练，锋利如钢，蚝壳之墙，一插入内，也有三寸。昔日白眉师尊在大峨山之南，亦为此子之两只铁手指插入眼睛内而丧命者。”

铁扇子闻言，沉思一会曰：“此人比洪熙官厉害一点，不可不防。除此二人外，尚有谁人？”

云海道人曰：“尚有胡惠干之子胡亚彪，甘凤池之甥周人杰，洪熙官之妻方永春，另女门徒骆小娟。其他门下弟子，不下千数百人，不过碌碌庸庸，不足为虑者也。”

铁扇子曰：“由此想来，洪熙官门下，最厉害者乃过江龙张猛，其次是洪文定。洪熙官只三流人物耳。”

云海道人等闻言，甚奇，乃问曰：“常师叔，为什么洪文定当胜于洪熙官？常师叔未与彼等交过手，因何得知如此清楚？”

铁扇子笑曰：“以意测之，洪文定当然胜于洪熙官。因洪熙官只擅外功，只识硬桥硬马，缺乏破内功之绝技，若与我对手，只有我杀彼，无彼杀我。洪文定则不然，一手白鹤拳跳纵活跃，出手快捷，且擅轻功，前后左右，颇难阻挡，两只铁手指，一双白鹤爪，专破内功死角，若与老夫对手，老夫固然可以杀彼，但彼亦能破老夫之内功，半斤八两。故我谓洪熙官之技不及洪文定也。”

云海道人曰：“然则今前往进攻少林派，先取过江龙乎，抑先取洪熙官父子？”

铁扇子曰：“打蛇必要先打蛇头。杀其技击高强者，剩下平庸之辈，何难一鼓荡平。故先打过江龙，二打洪文定，三打洪熙官，四打五打乃轮到胡亚彪、周人杰、方永春可也。”

方玉龙、云海道人等齐拍掌曰：“铁扇师叔的确心思独到，战略周详，未交手前，早已预定进攻计划，今次必杀少林小子矣。”

铁扇子曰：“比武之道，犹如上阵交兵，知彼知己，百战百胜。我今虽然知道对方之实力，不过未曾目睹相识，只得其大概，也必要亲自去大佛寺走一遭，然后方能定夺。”

方玉龙等曰：“常老兄之言是也，我等在此相候，常老兄可以行矣。”

铁扇子诺之。谭凤儿即叫一门徒林亚福，带铁扇子去大佛寺。

是日，铁扇子穿起件长衫，白袜黑鞋，束裤管，瓜皮帽，一派斯文气概，不类一个纠纠武夫，下颚胡须，长可四寸，手摇铁扇，尤像一个江湖术士之流。当下由林亚福领路，一摇三摆，施施然步出柳波桥谭馆，转向上下九甫，直过归德门大市街，到大佛寺前矣。只见殿宇巍峨，寺门宏伟，禅房栉比，房舍云连，寺前旷地，古木参天，不少江湖卖药，星相之流，摆档其间，真不愧为五羊城大业林之一。

林亚福一指而谓铁扇子曰：“此正是大佛寺也，洪熙官即设武馆于寺内右偏殿之中。常师公入寺向右而入，过了大雄宝殿侧之甬道，即是演武厅矣。”

铁扇子抬头一望，果见寺前红漆金字匾额，刻着“大佛古寺”四个大字，其下更有一个少林洪馆之黑漆金字招牌，乃谓林亚福曰：“亚福，汝在此稍候，我一息间便出来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