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初五,武怀安就进了衙当差。
翌日半晌午,他特定早早归来。进门便寻武二,拉了他直往房里去。
“收拾几件衣裳,跟大哥去个地方。”
武二不明所以:“何处?衙里不当值了?”
武怀安但笑不语,实在磨不过去,卖关子道:“去了便知。穿厚实些,回头路上受了凉,不好找郎中。”
两人一路风尘赴赴,直至城门被远远抛后头,武二才回过神来。拿一双眼,直盯武怀安瞧,似想到关窍处,笑得半晌直不起腰来。
“给娘急的,还当你要跑。说好了要去林家讲亲事,你倒使了我做挡箭牌。”
末了,他又叹气道:“反正这事成不了,你何不跟娘直说。七弯八绕的,又惹了她不快。
她那番哭天抹泪的本事,你是不曾领教过。”他点脑侧太阳穴处,“这儿,嗡嗡声直往里头钻。得亏那时昏昏沉沉不大清明。”
“回去便说。”
武怀安不愿提及,草草揭过。
租来的马车明显精心布置过,座下及车壁四周,都细细的围了夹棉厚粗布。
武二揭了半边车帘,朝外头看了眼。荒草遍野,寒意卷着冷风陡地涌来,生生打了个激灵。
“快放下,仔细受凉。”武怀安不满的轻喝一声。
“五六尺的汉子,哪里是泥捏的。”武二小声嘀咕,倒也听话。
帘子落下,车厢里又恢复寂静。两边的呼吸声,一人赛一人的粗沉。
厚重的厢帘遮蔽了外头浅淡的光线,里头暗得厉害。一摇一晃间,武二双眼皮打起架来。虚虚浮浮的,倚在厢壁上睡了过去。
再睁眼已是一个时辰后,此间,武怀安一直睁眼看着他,欲言又止的神色,看不够似的。
一些好的坏的,走马灯般,在脑识海里不停乱蹿,渐渐的,失控般横冲直撞。他脑子有些昏沉,微微敛下眼,看着眼前的半片衣角怔神。
“娘说,你自她那里支了大笔银子,连聘金也没留。”
武怀安转眼看向别处,“同你说了?”
家里林林总总加起来,不过百两,若要寻名医,这点怕是不够。他又找人借了些许,手上揣着二三百两银子,心里一时也没底。
走一步看一步,若真个没办法,坊子里的高利贷,也不是不能借。
“嗯。”武二应了声,直言道:“阿哥是要带我去寻医的吧。其实,我早想自个儿来了。想到娘,又想到春娘,不止我一个,其他人总要活下去。何必散尽家财,最后一场空,便也罢了。”
武怀安掀掀唇,没再说出什么训斥的话来。抬手把住他肩头,无声的,重重一压。
“万事有阿哥在,你放宽心。”
一路南行,经过几日月,终于到了地方。
武二面神稍萎,由武怀安抚持着,越过攒攒人潮,凝视狼狈跪在地上的二人身上。
“赶上了。”
“什么赶上了?”
武二惊疑的侧过身,只见武怀安神色肃然,目光如矩,冷冽寒光的自眸中迸射,牢牢附着在不远处的那人身上。
堂木惊,令掷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