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一声“斩!”,两颗头颅齐整的滚落尘土中。
腥红的艳色,泼进武二颤动的眸光里,他艰难而滞涩的找回自己的声音,“大哥,这是……”
尸首分离的不是周守义与静心,又是哪个。
武怀安默了半晌,缓慢而低沉的语色中,透着坚决。
“他们的命,阿哥替你拿下了,你且长长久久的……”活着。
武二心绪起伏得强烈,执着的眼神里,渗出几月以来的破碎与仓皇。他就那样定定的看着,直到敛尸人把那具残败的身子装进麻袋拖走。
“走吧,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
武二掩住引人侧目的悲恸,在漫长的等待中,缓慢而坚定的点了点头。
新岁已过,街市上逐渐恢复原本的喧闹。
货郎担着挑子,走街串巷,吆喝叫卖。
小子丫头们新岁得了几个铜板,纷纷将人围困起来,比着担子上的小玩意,选来合心意的。
小三子久不来在街坊里混,叫别的货郎钻了空子,一早上,也没卖出几件东西。
意兴阑珊的转去苏春娘铺子里,见里头空空荡荡,也只她一人在。
“久不见,娘子新岁安康。”
“新岁安康。打哪儿来。”苏春娘抓了把米果条儿给他,又给倒了杯热茶,“担了这么重,快卸了。来,喝口水,歇歇脚。”
“多谢娘子。”小三子接来轻轻抿了口,抚着杯壁暖手,“年前,去南边进了些头油花绳。这不,挑着出来卖卖看。娘子店里开工几日了,我可等着娘子的货呢。”
“你也瞧见,店里人手不足。婶子说年后就招来,这不,忙着寻人去了。”
小三子默了默,面色怏怏的。
苏春娘笑道:“你放心,还是按先前的时日来拿货。几件小玩意儿,我一人还忙得过来。”
小三子闻言,心下大定,“如此便好。”这门生意再断了,他一家得喝西北风去。
两口饮尽杯里的茶,米果条儿却不急着吃,塞时衣袋里,挑着担子同苏春娘道别。
“不坐坐再走。”
“这边转过了,再去那头看看。手里压着货,哪有心思歇。”
苏春娘见他担子上挨挨挤挤,挂得满满当当。针线,小孩玩意儿,灶器用具,扫把拖布,应用尽有。
“头油甚个样子,我瞧瞧。”
小三子歇了担,翻翻打打,拿出一匣子白瓷彩绘的扁圆盒子。
“这是茉莉的,这是芙蓉的。这个最香,是桂花的,你闻闻。”
苏春娘招着手,佛来些些香气,嗅了口,赞道:“当真香,比树上开着时的味儿还浓些。这三样儿,给我的各来两瓶。”
小三子顿时喜笑眉颜开,“早上起身就听着枝叉子上的雀儿叫得欢腾,这不,刚想着,就遇着这么个大财主。”
话越说越发离谱,将她说得浑似那救苦救难的菩萨般。
他讲得口沫横飞,兴头正足,苏春娘却不敢再听,三言两语打发了人走了。